2001年4月2日 星期一

昆德拉的新作《陌生》及对中国作家的启示(2001旧作)

流亡巴黎的捷克作家昆德拉,一九二九年出生。八十年代初期,由于他的小说《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被拍摄成电影,而为他带来世界性的声名。他的名字在九十年代初期开始进入中文世界,很快,他就在中国大陆和台湾的知识分子及大学生中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很多人甚至把他的话,和小说方式奉为经典。但是,即便在那个时候,昆德拉的小说在捷克和欧洲的影响也并非如一般中文世界中所想象的那样大,而对他的小说的评价则更是褒贬不一。

在法国,从八十年代中期后,媒体和艺术界就对昆德拉非常不客气。八五年后,再也没有刊物和记者访问过昆德拉。九十年代中期,从七五年就在巴黎居住的昆德拉突然开始用法文写作。这使人们非常惊愕。然而,结果是法国的批评界对他的批评更加尖锐。《解放报》(La Liberation)认为他精神贫困,另外一些报刊的评述甚至更令人沮丧,认为,昆德拉至多只能算是一个最流俗的法国作家。不仅是巴黎的批评界如此,德国的批评界也断言他的作品无聊乏味,模糊不清,并在哲学上大模大样地东拉西扯。《不朽》、《缓慢》、《认同》,他自己后来的这些作品“使他的名誉扫地”“无情地撕碎了他”,评论界认为他的小说已经远离塞万提斯、劳仑斯为代表的精湛的小说传统。

德国的批评界还认为,他追求的是老的,道德说教的、冰冷严肃的风格,这使得他的小说缺乏刺激性和吸引力。有时,他试图把道德题目浇入法国当代空洞的形式中,结果就更为失败。例如,他一九九四年出版的小说《缓慢》,在波西米亚人的杂乱无章的爱情中充满了卖弄的、法国式的对应人物,在小说中,他过分地炫耀和随意地引述法国十八世纪中篇小说的内容。

在这些批评中,为德国最有影响力的报纸《法兰克福汇报》撰稿的、著名的文学批评家,保罗·英根代(Paul Ingendaay),对于昆德拉小说的评价非常有代表性。他认为,表面看来,昆德拉的小说似乎给欧洲带来一种“新的”的写作风格。但是这种风格却只是把散文和小说,政治和私人生活,以及历史理论和世界观的津津乐道,轻率廉价地融合在一起。没有人会象他那样相信,用如此少的几行字就能把苏维埃共产主义的麻木不仁清理掉,没有人能象他那样断然说,他的玩笑对于刺穿那些论述的晦涩面纱起了决定性的作用,没有一部好的小说可以如此粗率地把他的英雄从街上扔进肮脏的湖水中去。他认为,昆德拉的小说的特点不过是,从一开始,就从一般的东欧持不同政见者的文学中,强调突出了小说中的那些有强烈政治性的人物,不仅在脑袋中有些内容,而且在裤裆中也还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