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2月28日 星期五

泥塘夜話 ——二十年前“當代中國無大師”文後的爭議

貝嶺、北島、桂民海
1.
一九九九年五月我發表了“當代中國無大師”一文。發表後引起一些當時在政治觀念上類似的友人的憤怒,招致多方面的聲討。一位女士氣勢洶洶地對我說,“我是受北島的詩影響長大的,你竟然如此否定北島,這怎麼行?”對此我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
世間竟然還有如此一種評論精神、知識和藝術的坐標系!大約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當時較為認真地回答了兩位友人的聲討。
本週,由於桂民海問題,貝嶺發表了一張照片,其中有北島,這讓我再次想到這篇塵封的回信,當然更想到北島在詩歌及政治上,二十年來在社會上留下的軌跡。
我向來認為北島不是個詩人。首先他沒有詩人的氣質:詩人的氣質是敏感而有著鮮明的性格特點。古今中外都是如此,除非古往今來的詩人的定義,人們對詩人的感覺及希求改變了。其次,詩人對語言和感情、感覺的把握及運用,遠過於一般語言工作者、文化工作者。但是他卻沒有這個語言才能。除了只會用最粗疏的有限的中文字詞寫簡單的定語從句,或者語焉不詳、故弄玄虛外,他寫不出任何雋永的詩句。高評他的詩,除非詩歌不再是語言的藝術。
又過了二十年,人生的痕跡再次證明我在“當代中國無大師”中的看法,證明北島不是一個正常社會、正常文學領域中的詩人。在這兩方面,他都離詩人二字相去甚遠。
在充滿驚險的人生中,一個沒性格、沒脾氣的人,當然不可能是個好詩人。而如此一個堪稱沒有才能的人,時代和社會竟然讓他混成這樣,毫無阻礙地有“進”有“退”,這就不僅是“當代中國無大師”的問題了——這是我們的無能!

2020年2月27日 星期四

当代中国无大师(1999年文)

一.皇帝的新衣:人文领域的变态

《开放》三月号刊出茉莉对德国瓦格纳教授的采访,又弹起十多年前老题目,中国作家和诺贝尔文学奖问题,不过,这一次变了调。这一切令人感到人生的可悲和荒诞。
某某候选诺贝尔文学奖,这一传说已经多年。在这个传说风头正健的时候,居然没有人敢于出来说不。大学、基金会,一些报纸和刊物,乃至一些著名的知识分子、教授,甚至压宝于此。那些不入流的散文和诗,在各个刊物上如入无人之境,真的如皇帝的新衣那样。到今天,居然在中文中,诺贝尔奖候选者成为了一个头衔,成了诗人的新衣。
在文学领域中,诗人的新衣比世俗社会中皇帝的威力还大。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呢?十几年前,汉学家们的鉴别力哪里去了呢?中国知识界的鉴别力又在哪里?!
《开放》四月号刊出曹长青写的大师们不敢向暴政说不,文章鞭辟入里地揭示了那些萎缩在独裁者的羽翼下,虽然偶尔有呻吟的各位专制政权豢养的大师们的真相。然而,人们也会要问,大师们难道能被豢养?!豢养能养出大师?!
豢养和大师是绝对不可同日而语的。当然,即使在极权社会也可能产生自己的大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生在专制制度下的大师绝对不会象张承志、梁晓声一类人如鱼得水。知识的追求,生命的追求,大师所具有的才能感觉必然使他们感到彷惶、孤独,痛苦不堪。帕斯捷尔纳克如此,肖斯塔科维奇如此,索尔仁尼琴也如此……
其实,岂只生活在专制制度下的作家,生活在一般社会的作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有出版言论自由,但是,知识和生命的追求与尘世现实的冲突,依然使他们绝望。卡夫卡如此,海明威如此,加缪也如此……
当代中国无大师,共产党的统治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的追求超出它所允许的范围,它不会容忍任何与共产主义文化相悖的文化现象存在,它更不会容忍任何人的自由创作精神生存,因此,在共产主义制度下成名的作家和知识分子,及其作品,一般来说都是值得分析的。但是,最近二十年来,在海外和中国大陆有可能做出一些交流的时候,包括汉学家在内却没有人进行这样的分析研究工作。如共产党文化部长王蒙,作为分析和研究对象的王蒙,其首要问题是作品人品问题,即更深刻的人文关怀和文学品质问题,而不是如瓦格纳教授今天还在说的,何时读过红楼梦的问题,了解与否世界和中国古典的问题。但是,王蒙和那些在共产党社会成名,并且在学界代替共产党把握权力的知识分子,在如今的汉学家那里却是或作为中国的异议作家,或作为传统中国学术的代表介绍给西方一般民众和学界的。这些在共产党社会成名的第二代、第三代作家、及知识分子,近年来在大陆掀起的潮流则是打掉真正的大师,如鲁迅、陈寅恪,取而代之,对于如此还不尽他们意的汉学家则放肆地攻击谩骂。这是不可避免的趋势,没有人对皇帝的新衣表示异议,就会有更恶劣的发展。
错位的中文世界,几近荒诞,究竟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二.极权主义文化:片面西化的错向发展

2020年2月22日 星期六

看臺灣麋先生書法感

據女作家凌煙女士的介紹,這字是二十年前的一位通靈者麋先生寫給她的。真的讓我驚歎,不知這位麋先生是否還在,無論就字還是事,都堪稱世外高人!
單從字看,這字不俗!當代已經沒幾人能夠寫出來。它竟然能夠一下子從帖中跳出來,讓其它文字和照片都留在了遠處!這就是一幅字的神力之處!

一幅字,掛在墻上,能夠站立在那裡已非易事,大部分字是癱在那裡、堆在那裡,歪七扭八地撐在那裡。能夠在墻上立住,且能夠撐起尺二全幅者,難能可貴。而神能夠脫墻而出,充塞室內,甚至越窗穿戶,不覺浩然連接天地者,過人之人之字也!
就憑這字,這麋先生一定是過人之人!

“字”,大約真的不能夠隨意拿出來讓人掛的。因為它顯露的是一個人的氣質和修養,猶如透視鏡,讓人藏不住他究竟有多少內涵。
字不僅是修來的,也是天生的,所以有功有性的字難求。大約也就是這一點,可以作為學漢學的老外們是否進入了中國文化試劑,他若真的能夠看出此中的三昧,且能夠“品”,那就是有了中國文化的因素。而也就是這一點,當代中國人,知中國文化之深淺的,甚至知文化、書法之羞恥的也不多了!尺二秀才稱圣,事出自然有因!
就憑這點,這樣的人去大港開唱、聽唱,去做川粉、各類意識形態化的黨徒黨孫,也就不足為怪了。

2020.2.22

2020年2月21日 星期五

長星在天、犬吠在夜 ——誦讀杜詩有感

引述了一輩子的“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
一直覺得這些名句的出處——源詩,全文必須應該熟記乃至背誦,可到了七十歲,還是不會背誦全詩。去年背誦了幾首杜甫的七言古風後,讓我嘗到了甜頭、且悟到杜甫的真韻,為此,近日決定,一定要帶著這幾首膾炙人口的杜詩去見杜老。

對於背誦古詩詞,最近五年,我雖然再次背誦了百多首,但是非常不願意背誦長詩,因為比記誦短詩及詞,背誦長詩要費力的多。所以我寧願花力氣背誦蘇軾的“潮州韓文公廟碑”碑文,卻放棄了最後那首“公昔骑龙白云乡,手抉云汉分天章”長詩。但是,去年下半年由於在背誦杜甫的七言古風的時候,深感他的長詩非常給氣,對行文極有助益,所以背誦了幾首七言古風後,我終於決定,把一輩子不斷地碰到的、有這兩句詩的“偶題”和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背誦下來,希望能夠從杜甫老那裡借得和續上更多的文氣!
這兩首詩和那幾首七言古風一樣,我竟然沒費多大力氣,沒有感到痛苦地就背誦了下來。這讓我極為興奮,且大為吃驚!
是我記憶力超強嗎?我當然比在路上經常遇到的沖我叫的狗記性好,見得也比它們多,可一個七十歲的人如何會有年輕時,兒童時的記憶,如何會有好記性。可我竟然沒有感到費力和苦惱,興致盎然地背誦了下來,而這,就讓我一下子明白:“全因為杜甫寫的好”!

下筆如有神,不是隨便說說的,詩中的那些字句就像兒童訴說順口溜一般地泊泊地流出來,而且字字有光彩,句句有特色——有圖畫對比,有人物跳躍,有錯落有致、餘音裊裊的音響,亦有千古永存、讀來神魂具震的哲理。一首短短的二十二韻,就有“紈袴不餓死、儒冠多誤身”,“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騎驢十三載,旅食京華春”,“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白鸥没浩荡,万里谁能驯”……如此多的名句。
能把文字如此出神入化地運用,而且是在千年以前,他不是神人,是什麼呢?為此,我更深感杜甫真的是神人。那才是詩人!那樣寫出來的文字才是詩歌!那種文字才可稱是文字藝術!

有杜甫在,有杜甫的文字在,誰還敢說自己有才氣,說自己智力好!

有了這樣的經歷,一路走來,就是天再黑、狗咬的再厲害,我也不怕了!因為我明白了長夜漫漫的歷史中,長星在何處,也明白了何以中國話有“少見多怪”,何以越是夜深、夜黑,狗叫得越歡!

有了這樣的經歷,再碰到狗叫的時候,我甚至可以像膽小鬼走夜路那樣對狗以言壯膽:狗崽子,聽著,先把杜甫的這兩首詩背下來,再來吠!還可以再加一句:難怪中國話有,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畜生來吠,自然說不出整句的、有教養的人話!可誰讓這是在黑夜呢,你碰到的如何不是這類東西!

2020.2.21

2020年2月20日 星期四

失明的時代

去年二月十六號,前毛澤東秘書,中共黨內經常持異議的高幹李銳去世,享年一百零二歲。他直到離世前都頭腦清楚。
和前輩的讀書人相比,李銳學問不大,智力平平,所以才會走向共產黨黨派知識分子之路。但是,他的性格及受的正常教育使他很有些機智,以及一般社會人應該有的基本品質,所以在共產黨內成為鳳毛麟角,最終講出了不少共產黨黨內實情,可謂做出了歷史性的貢獻。
他和習近平的父親習仲勛熟識,習近平的接班之路,也是起自他在中共組織部的時候負責的培養第三梯隊,接班人的工作。為此他對習近平可謂有知遇之恩,對習近平的學識及為人有相當的了解。他說,習近平文化低了點,只有小學六年級,而政治上,李銳則套用了民間一句話:“毛”病不改,積惡成“習”。
對習近平的評價是不需要智力就可以做出的,這不是因為他白字連篇,而是因為講話及行文的膚淺之氣是無法掩藏的。但是,居然權力就是能夠讓現存的世界盲目,看看臺灣那些同文同種的所謂知識人,談到習大大的時候那種無骨媚態,看看最近八年來大陸的某類人對習近平的期待,再看看流竄在世界各地made in China,中國製造的川粉,就足見這代人、這個世界及社會的令人可憐及悲哀之處。
同樣的情況出現在那位諾貝爾得主劉曉波身上,他的文字、思想絲毫不比習大大好多少,由於他是所謂馬列美學博士,在文字領域縱橫的更多一些,因此荒誕不經、荒腔走板,比習近平更為甚地無處不在。這同樣是一個居然能夠讓世界瞎了眼的案例。
房龍(Hendrik Willem Van Loon,1882-1944)在《論寬容》中說,專制造就英雄。可現實已經讓我們看到,極權專制連英雄也造就不出來,造就的是侏儒、弄臣,其中甚至包括他們自己的子弟,他們自己的所謂知識精英。
極權主義徹底毀掉了文化及傳統,人性及人的存在。所以胡平那句不是因為他們高大,而是因為時代矮小顯現了他們高大,已經絕對無法表述這個時代的悖謬,無法描述出這個時代的特點。這個時代只能夠說是太黑暗,它黑暗到已經讓人無法分辨一切;或者說這個時代太變態了,連基本度量的尺子都是扭曲的。
如今,“中世紀的黑暗”,雖然已經成了老生常談,可現在,極權主義,即世俗化的基督教及其政權,以及後基督教社會的世界,卻讓你明白地看到:一個物質化、世俗化的西方現代化社會,即物質化、世俗化的基督教文化及社會,帶來的黑暗及荒謬,已經遠過於中世紀,讓中世紀的黑暗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而這就讓我們終於感到,且必須看到:我們現在比文藝復興時代、啟蒙時代更加需要復興及啟蒙,因為我們面對的是一個世俗基督教及其社會、世界。具體說就是:
我們面對的是各類替代基督教神學的、窒息人的心靈及精神的意識形態;
我們面對的是各類帶有教會教派特色的世俗黨團及其教士、各類弄臣;
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徹底地世俗化了的後基督教世界。
它如此徹底的黑暗讓我們明白,我們知識人、乃至人類的對手,不僅是極權主義等各類權力,而更多的普遍的文化及精神。今天最為迫切的是文化復興及啟蒙,所以我把塵封的這兩篇雜文發表出來:
“詩經新篇:宵雅——鶴鳴•蝦聖”:

我唯一的希望是,現在及未來起來對抗這一切的年輕人,不再如我一樣要孤獨地在黑暗中從零開始摸索,可以從這個參照系開始!

2020.2.20

2020年2月17日 星期一

述懷

胸中沟壑眼中纓,

笔走龙蛇意不平,

五十年前驚梦醒,

八千里外度余生,

前來京华籠蟲噪,

後去天涯虿蝎横,

斩棘披荆殊有径,

回眸百载是奇情。


2020.2.17

2020年2月15日 星期六

劉世勤_武家坡片段_20181125_Azalia Liu



源遠流長留世情,淳淳梨芳瀝人生

感心動耳、盪氣迴腸,繞樑三日、不絕如縷……
當代能把京劇唱出欲揚還抑,欲進且退,欲抒又止,一波三折、錯落有致者,唯臺灣劉世勤也!
……
三劇(劉世勤的鎖麟囊、六月雪、武家坡)聽罷,三月不知肉味!

2020年2月11日 星期二

再談“反共是做人的底線” ——來自武漢災難的啟示

1.一黨專制與反人類罪

幾年前,我曾經公開提出“反共是做人的底線”, 它受到很多人的關注、思索和認同。現在,來自湖北武漢的災難再次證實了我的這個觀點。
事實上,這不是我的觀點,而是一切當代自由主義學者,啟蒙運動的繼承者,普世人權與民主、自由的堅持者及捍衛者的觀點。因為法國自由主義巨擘阿隆不止一次強調過,“某些人说我一贯反对共产党,我问心无愧地坚持这一立场。因为我认为,共产党令人憎恶的程度绝不亚于纳粹。”科學哲學家波普說,就是物質生活再好,我也絕對不願意生活在共產黨國家。
共產黨及其政權,是一個做事沒有任何底線的政黨及政權,所以正如曾經是南斯拉夫共產黨最高領導人之一的吉拉斯所說:它堪稱是歷史上最殘暴、無恥,最沒有人性的團夥及政權。中國的共產黨當然不會是例外,它從一九二一年建黨開始,每隔幾年就會犯下一個巨大的、令人髮指的罪行,並且犯罪的形式不斷地變換。
這個黨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對此,他們並不掩飾。可就是因為此,他們不僅在危機時出手鎮壓兇狠殘暴,毫不猶豫、毫不留情,如八九六四天安門大屠殺,而且在困境中,他們可以好話說盡,可以非常實用地採取一切手段,放利、收買、賄賂,乃至出賣國家利益,出賣自己的親友、同仁及黨徒。為此,他們欺騙了無數善良的人,誘惑利用了各類投機家、詐騙集團、利益集團和他們合作。然而,在歷史的路上,用過以後被他們無情地扔進監獄、迫害致死的合作者、同路人,也可謂不計其數。

2020年2月5日 星期三

詩經新篇:宵雅——鶴鳴·蝦聖

1.
東林有雀,無行去遠,
垂羽叢中,饕餮靡風;

西溟有魚,無命去水,
遊走蝦塘,逐浪趨波;

天高地厚,物傾類聚,
嗟悼哀誄,各不相同,
是以為歌。

2.
鶴鳴九皋,聲聞於野;
鳥噪于塵,雀躍於市;

鶴鳴九皋,聲聞於天,
居高聲自孤,流俗禽眾多。

鶴鳴九皋,聲聞於野,
魚洄于池,自得於食;

鶴鳴九皋,聲聞於天,
居高聲自遠,塘中蝦奉聖。——2018.6.3



注:取意齊白石詩文及畫——“塘里无鱼虾自奇,也从叶底戏东西。写生我懒求形似,不厌声名到老低。”

2020年2月4日 星期二

造神和造聖(2018)

最近很有一些人在批评习近平的造神运动。这习近平的造神让人们看到的是,完全是在按照当年毛泽东,乃至斯大林的造神的道路及方法,竟然是毫无一点创造力。
毫无创造力,我是理解的,因为罐里养王八,一代不如一代,一定会如此!习近平受的教育、一生的经历,读过几本书,有何学识,我和他是同代人,太熟悉了。
在那个封闭的时代,没有几本书的时代,在那个政治统帅一切的时代,指鹿为马的时代,他求知年代得到的学识,可想而知。
毫无创造力、无知并不可笑,可笑的是不知自己的无知。在成年以后能够了解到更多的世界事物及知识的时候,还看不到自己的无知、还卖弄,而这就不仅贻笑大方,而且一定会在现实及政治上有同样的表现——不知道自己无论经历还是学识甚至无法和毛泽东相比,却居然还亦步亦趋地使用毛泽东的一切手法。
如此,毛泽东、斯大林的造神,让人感到这个枭雄可怕的野心,毫无束缚、深不可测的残暴,可习近平的造神让人感到的是可笑,是不自量力,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仅此而已!
然而,无独有偶,这个时代不仅有这类的林中称王,还竟然有草丛中称圣。这真的是同一个时代的两种产物,一块劣币的两面。朝中有人称神,朝外没条件称神,却也有人在造圣。而匪夷所思的是,造圣的人是一方面振振有词地抨击造神,另一方面在用同样的方法奉圣。如果人们想到造神的人还拥有一些权力及资源,拥有一些庙堂,而造圣的人却不过是把野葬岗子当庙,乱鸦寒螿鼓噪,更為可悲!。

2020年2月2日 星期日

悼念的癌變

一位正在研究我前半生的思想之路的年輕人寫信給我說,“我在收集他人評述先生的文章時讀到了一些悼念李慎之的文章,意外萌生了一個想法,也許具有“中國特色”的悼亡文章會是一個有意義且有趣味的研究題目,比如‘意識形態式的(党文化陰影下的)悼亡文章——以悼念李慎之先生的百余篇文章為例’。”這年輕人的想法讓我感到欣慰,因為這就是提出問題研究問題的能力,他已經走在了路上。而現在這本悼念劉曉波之書,以及成書前後的現象則讓我更感到這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題目。

1.
我們這一代人真的可以說很可悲,連悼念的能力都沒有了,也就是基本的人的感覺,人生的感覺都沒有了,永遠是意識形態化的大話,假大空。至多說好聽一點是文青式的煽情。
最早讓我感到這樣的震動的是李銀河對王小波的悼念——竟然沒有一點人的那種固有的喪失了親人的透骨的悲痛。當年李慎之去世,我之所以介入討論也是為此,我厭惡那種假大空的、不著調的政治化煽情的吹喇叭。當然,那一次我參與的討論只是在思想領域,而非更廣袤的感情及人生。但是這一次,去年七月劉曉波的走,在天地間、人生中卻極其具有戲劇性。而如此強悍的震撼,居然還是沒有能夠讓人有超越政治的、具有更深的人的內容的所動、所思,——那些參與悼念的人,居然是如此缺乏人的基本感覺,居然依然是泛政治化的假大空,既無感情也無思想!
你無法分清是親友的悼念,還是文學的悼念、思想學術的悼念,你沒有感到細微卻無處不在、無法抑制的哀傷、悲憤、憂思、希望或者絕望,你看到的仍然是徹底的泛政治化、意識形態化的假大空的吼叫。
對於劉曉波的生死,思想領域的內容我暫且不想說了,因為單只是人的生死、生命問題,這個事件就讓我瞠目結舌。它真的含蘊著超越了人的感知能力的更多地內容。
在那之前,劉曉波得了諾貝爾獎之後,我一直在想,這天大的笑話及鬧劇,老天如何收場。劉曉波的一個獲獎辭就已經讓我驚訝到極點,要思想沒思想,要文字沒文字,甚至連高行健那種感覺到“照葫蘆畫瓢”、應該模仿什麼的能力都沒有,那麼一堆軟踏踏、狗屎一樣的文字拽在了人間的所謂聖殿的牆上。那根本就是在羞辱這個時代和所謂的精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