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传来令人担心的消息,许先生因为不慎摔倒,颅内出血后住院,同时获知王来棣师母癌症末期再次住院。这真的让我在二零一二年底的心情低落到极点,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一三年。寄希望许先生和师母能够平顺恢复。不想还是在元月元日听到王师母辞世的消息。
尽管我似乎是有思想准备,但是还是感到天崩地裂,感到无法接受。
我和许良英先生和王来棣师母的关系是远远超越了一般的师生关系。
我是七五年在商务印书馆许良英先生的临时住所认识许良英先生的,但是早在七十年代初期,还不曾见过许良英先生的时候,我就认识了王来棣师母。我和她的长子许成刚在一个中学,是一个群体中的朋友。那时候我们是一群充满想象力和激情的孩子。王师母对我来说是一个慈祥的长者,这个感觉从来没有变过,一直到后来我成为了许良英先生的学生,还是如此。但是那个时候我就听同学说,她实际上是范文澜的中国近代史一书很多章节的撰写者。那个时候,对于我们这些孩子来说,那本书可都是大学者的事情,所以王老师在我们心里也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可这层神秘从来没有压倒过她的亲切和蔼,所以我永远的感觉是,她是一个典型的充满感情的母亲、
七十年代初期我是一个充满反叛的孩子,从七五年我第一次见到许先生,在商务印书馆,我们就争论。后来他们搬到了科学院黄庄宿舍,我到许先生那里去的时候还是继续争论,有几
次我们争论的非常激烈,几乎都动了感情。但是王老师永远是是微笑地看着我们争论。有她在,我甚至潜意识地总是以为王老师在支持我。这是她性格的力量,让我们感到亲切,也是她人性的力量。
在许先生家我不知道在吃过多少次饭。每次无论许先生还是王老师都让我感到如在自己的家里。她总是在不停地照料着我。我的那些同学大约都在许先生吃过饭,都会对此有着深刻的影响和感受。
在我人生的路上,除了父母亲友外,结识了很多师长朋友,这些师长朋友对我的帮助,对我的影响甚至远过于我的家庭。在我激烈地和家庭产生冲突的时候,我甚至深深经常地说,我是在朋友师长中长大的,没有父母可以,可没有他们就没有我的今天。这些朋友师长,长辈的有参与过早期商务印书馆工作的戴孝侯老先生,好友高王凌的父母,高志民徐卫夫妇,葛维建的父母,外文局的葛一凡先生夫妇,懂得多门语言的马元德先生,房管局的鲁玉昆先生……。四十年和王老师的接触,让我深感王老师在我人生路上的深切影响。我能够有今天,渗透了他们的关心和帮助。
自从两千年初,我母亲去世,其后我在济南的长兄仲雨村去世,让我深感人生之如梦,之须臾。我真的是无法想象这些亲人的离去,无法接受这些现实。因为你的生命曾经和他们紧密相连,在每一步都有他们的痕迹,如今他们走了,你无法想象一个没有他们的世界会是怎样。现在王老师的离去,再次让我感到心神恍惚、天摇地动,我真的是无法理解,人究竟为什么要来、要走?人究竟又为什么忙碌了一生?
大约也还是爱因斯坦那句话,人只有献身社会才能够找到那短暂而充满风险的一生的意义。
王来棣师母把她的爱,她的奋斗留给了我们,我永远忘不了她的音容笑貌,忘不了她的母亲般的慈祥。
2013-1-1德国·埃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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