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報考中國科學院自然科學史所碩士生的專業,近代物理思想史主科考試三門,理論物理、西方哲學思想史和英語。理論物理是最主要的科目,也是我最沒把握的科目,因為自學物理及閱讀過多種普通物理及理論物理參考書的經歷告訴我,這是一個伸縮性很大的科目。我雖然在師範學院物理系的學習中,理論物理考試每門、每個學期考試都是最好的分數,沒有掉下過九十分,高等數學更是兩年四個學期的期考都是滿分一百,可是從小在第一流的學校中生活及學習的經歷告訴我,師範院校的物理是無法和北大、科大物理系的物理教學及訓練相比的。雞頭可能禁不住牛尾的擺動!所以直到進考場、拿到卷子我都不敢大意,而且還不僅如此,由於知道深淺,我這一生從來不敢在理論物理上高聲說話,很少有人知道我就是抱病上大學,數理成績也是最好的,並且研究生考試的理論物理一科的考分是那一年考生中最高的。而這是出題判卷子的劉遼先生親自告訴我的。
九〇年我們在雷根斯堡相聚的時候,幾乎無話不談。有一天劉遼先生對我說,你知道嗎,你們的理論物理考題是我出的,卷子也是我判的?我那時不很清楚這點,隱約感到招考工作劉先生是參與了的,但是參與到多大程度就不知道了。劉先生接著對我說,你理論物理學的不錯啊!你的成績是那一年的第一名,八十五分,是考的最好的。
聽到劉先生的話,我當然很高興。但是高興的同時,我立即想到的是,劉先生的物理是學到了家的,因為我的準備是按照我所理解的費因曼、朗道及吳大猷大師們對於理論物理的理解而扣題準備的,即必須從哪些方面把握才說明你把握了理論物理的根本問題。劉先生的思路竟然和這些大師們一致。所以劉先生告訴我的事情反而引起了我對他的更加敬重。
其二,我並不覺得自己的理論物理學得好,而是驚起一身冷汗,我真的是很運氣,碰上了一位如此相投的人出考題,判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