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概述:
本文第一部分提出为什么必须分清传统专制、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区别问题,第二和第三部分从政治学中描述传统专制的概念辨析入手,介绍了为什么会产生极权主义概念。第四部分提出传统专制、中央集团和极权主义的七点根本区别,以及极权主义存在的三个必要条件。第五部分,在这个基础上对过去百年来所说的中国“封建专制”说法提出质疑,并且明确地提出极权主义和中国及其传统毫无关系。第六部分,进一步从西方主要的研究极权主义及其起源的思想家的探索,介绍为什么说极权主义完全是西方社会发展的产物,并再次说明极权主义和中国传统毫无关系。第七部分引述论证了当前社会中极权主义的地位,及与西方国家的相反相成和相辅相成的关系。
结论;产生于欧洲二十世纪初期,并且为世界带来巨大灾难的极权主义不是东方传统产物,而是现代化,或者说西方社会现代化,东方社会西化的结果。现在中国社会的主要问题是共产党及其带来的极权主义文化问题。
(上)是第一到第四部分。
一.问题提出
为什么必须分清传统专制、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根本区别?
因为直到如今,一谈到极权主义,有人就说我们中国从秦始皇就开始实行极权主义,中国的传统是极权主义的传统。从而把中国现今的极权主义归咎于传统,把对抗、反对极权主义归结到反传统。
把反对极权主义归结于反传统的人从来没有想一想,中国的极权主义者们曾经如此彻底,如此公开地反传统,极权主义就是在彻底反传统的基础上的建立的。他们也从没有在这个悖谬中继续探究,在今天的极权主义对传统的利用中,他们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传统最核心的价值,这既包括形而上学的哲学前提,人的存在价值,也包括传统社会的伦理价值。
把一种传统的中央集权和现代极权主义混为一谈,完全是一种对于极权主义的错误理解或者不解。
必须分清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根本区别,因为就是在当代西方的历史上,一九二零年前后一些人曾经错误地到亚细亚的专制中,到鞑靼的野蛮中,到历史的倒退中去寻找布尔什维主义的来源;三十年代初期一些人曾经拒绝把法西斯和希特勒的专制与布尔什维的极权主义相提并论;五十年代后一些人拒绝使用极权主义来描述苏联和东欧社会;九十年代很多人依然拒绝在极权主义的范畴下把共产党和希特勒专制相提并论。
必须分清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根本区别,因为它涉及了很多普遍存在当代历史的问题,传统专制和极权专制的区别,例如西班牙佛朗哥专制和极权主义的区别,国民党、蒋介石的集权和共产党的极权的根本区别。
必须区分二者之间的区别,因为更为严重的是,别有用心的人甚至在这期间错误地把民主社会产生的一时的集中权力与极权专制混为一谈,例如阿尔及利亚危机时的法国对于戴高乐威权的讨论,以及在经历过极权主义的崩溃之后,杭亭顿居然把未来世界的冲突和危险归结于东方文化和文明对西方,对现代的威胁。
必须分清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根本区别。因为它不仅涉及的是政治制度的不同,而且涉及到文化历史传统;它不仅涉及到人们对于现今中国存在的政治和社会现状的认识和定位,而且涉及到更广阔意义上的近代历史,人类历史的发展,近代化过程中给人类带来的问题,也就是人类现在面临的问题。
二.专制与专制的描述
2.1:我们现在讨论的政治学、社会学问题,是西方产生的学术,我们必须遵守这一学术领域中的规范,也就是必须使用这个领域中的人能够接受理解的概念方法,规则规范。这就像比赛足球,你必须遵守国际足联颁布的各国都遵守的规范,你不能够用手,也更不能够突然换上长衫,利用戏法把球变没,然后突然出现在对方门前把球变进球门。若想如此你就必须让政治学或者社会学领域修改规则,重新定义。
在这样的前提下我们不能够到中文世界去做中文的训诂,从中文字面上讨论集权和极权,专制和威权的含义。因为我们讨论的每一个政治学、社会学和历史范畴中的专制必须对应于一般政治学的规范,也就是西文的概念范畴。所以我们首先必须明确地说,我们讨论的集权制是Total state,极权问题则是Totalitarianism。
2.2:造成中文世界困惑、混乱的原因很大程度在于最早引入这些概念和说法的人并没有从根本上理解和掌握这些概念,大多是从英汉词典的直接对应进入,甚至有很多中文的翻译是从日文引入的,而这些中文字在日文中和在中文中的意思很多根本不同。因此,这些概念从它进入中文世界就含混不清,乃至混乱。
单就“专制”这个词来说,它对应的就有很多西文,所有下述单词几乎都被中文译者们翻译成专制,但是每个西文单词表述的却都是一种独特的社会政治形态。
Dictatorship,despotism,authoritarian,autorcracy,absolutist,absolute monarchy ,tyranny,Oligarchy,……
我们知道,Dictatorship,指的是罗马元老院由一个人裁决的专制,despotism是奴隶制的专制,authoritarian,autorcracy是一个人或者一个集团的独裁专制,absolutist指的是绝对主义色彩的君主专制,tyranny是暴君,tyrant
system是僭主制,Oligarchy则指的是寡头政治。
2.3:因为研究专制问题,所以我在阅读翻译作品的时候,常常感到困惑,因为不知道原著者使用的究竟是那个单词,而无法了解原著者到底想的是什么。
一个简单而非常能够说明问题的例子是,我因为要弄清楚马克思的所说的无产阶级专政,以及在他所说的,对他所鄙视的亚洲要欧洲人用专制的方法来对待亚洲人,迫使亚洲现代化,他究竟使用的是那个概念,也就是他究竟想的是什么?我不得不买来早已在青年时代饱读中文,而已经令我厌恶的马克思的德文著作查对。如果他使用的是dictatorian,那么就是用专制强使亚洲人西方化,如果使用despotism,那问题就严重了,那说明马克思的心态在根本上一种欧洲中心主义,一种傲慢自大的欧洲优越感。甚至还不仅如此,它意味着欧洲人作为奴隶主高等身份来迫使奴隶——亚洲人现代化、西化。
在我查阅德文原文后,不幸发现马克思恰恰使用的是despotie这个概念。这使我对于马克思的精神状态,那种欧洲人救世,共产党救世,马克思救世的一元论有了更深的理解。[1]这当然也使我对当代中国知识精英们在西方文化面前那种妄自菲薄的“奴才心理”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这原来是半个多世纪的马克思主义教育的结果。
这里我使用奴才心理完全不是一种刻薄,而是一种客观,因为所有这些人在谩骂中国传统,列祖列宗的时候,仿佛他们自己骂的不是自己,骂的不是自己的父母祖辈,他们因为认识了几个洋字,或者在西方读过一点书,就以为自己就不再是中国人,或者已经是“高等华人”了,可说完全丧失了判别能力。
所以看一部翻译作品,如果你只看中文字面你根本不可能明确地看出作者指的到底是什么。讨论“集权”还是“极权”不去对应西文,根本上就只会越来越混乱。所以,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时首先要强调,我们讨论的中央集权是西文的total state,极权主义是totalitarianism。不涉及任何中文文字的理解和训诂。
三.极权主义及其概念的产生
3-1:一个新的概念的产生,要么是因为旧的概念无法描述新的现象,而不得不构思新的概念,要么是因为新的概念可以更有效简便地解释原来的很多现象。总之它绝对不是马克思主义所说的“是归纳出来的”,而是康德、爱因斯坦所说的“想象力的产物”,想出来的。
极权主义概念的产生也说明了这个问题。它的产生是因为传统的旧的概念在描述新的现象的时候遇到很多问题,要做很多的补充解释,或说给与复杂的边界条件才能够让人清楚准确地明白它表述的意思。而它产生后经过半个多世纪的争论能够被越来越普遍地接受说明它简单有效则是这个概念能够产生并且存在的第二个原因。
极权主义这个西文概念的产生是在二十年代初期。产生的原因就是因为传统的,我们在上一节所提到的描述专制的那些概念都不足以说明一九一七年产生的布尔什维主义——共产党政权,一九二二年产生的法西斯主义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或者用政治学上的说法,传统的在亚里士多德政治学思想方法上建立的概念无法准确描述新产生的专制国家及其社会。
3-2:在十九世纪产生的马克思主义,有一部分知识分子把它不是作为解释世界的哲学而是改造世界的经典教义。在二十世纪初,一九一七年这部分以实现它为目标的知识分子,或者说已经变成了革命家的知识精英终于让它付诸实践,开花结果。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建立了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专政国家,极权主义政权。这不仅让反对它的人瞠目结舌,而且让那些曾经是这个队伍中的知识分子感到难以接受。最早提出明确地反对这个专制的人中包括考茨基、伯恩斯坦,乃至罗莎·卢森堡。
从一九一八年考茨基就开始激烈地批评列宁的专政观点。他认为,这是由马克思恩格斯变成带有沙皇帝国性质,亚洲式的专制。后来考茨基明确地感到产生于亚洲的儒家、佛教学说是和这种专政背道而驰的,因此改变提法,认为布尔什维专制是一种亚洲的鞑靼式的专制。[2]他对于所谓社会主义的专制的批评在欧洲的修正主义者和民主的社会主义者们中引起广泛的反响。在一九一九年的伯尔尼第二国际会议上德国、斯堪迪纳维亚、比利时的社会民主党代表提出的决议,由于法国、奥地利和荷兰代表的反对而没有获得多数通过,其后就形成了对于这个专制及其概念的两个对立的看法。对于共产党布尔什维主义专政的争论,从三十年代开始延续到八十年代,并且在争论中使得很多人背离了共产党,如Ignazio Silone,Margarete
Buber-Neumann,Ernst Fischer,Alfred Kantorowicz, Arthur Koestler, Andre` Gide,Gustav Regler,Manes Sperber等人。
3-3:二十年代乃至三十年代,对于新生的共产党(1917)、法西斯(1921),乃至以后的纳粹政权,人们首先想到使用的政治学概念还是亚里士多德的关于好的和坏的统治形式的学说,也就是前面所提到的暴政、暴君和专制。他所做的分析,所使用的方法和术语在近代,在二十世纪上半叶,尽管在涉及到国家法等很多社会学科问题上被实证主义不断地排挤到边缘,但是依然被广泛地使用。这尤其是在涉及到新产生的共产党、法西斯和纳粹的时候,人们首先想到,并且使用的依然是这些概念及思想。而这些概念也的确进一步推动了对于这些新现象的理解。这方面的一个标志就是伯恩斯坦,他在共产党布尔什维主义一出现,一九一八年就不假思索地立即使用了“暴政”(Tyrannei)概念来描述它。[3]紧随这个评价的其他人中包括罗素[4]。哈勒维一九三六年称欧洲为一个暴政时代,并且以此出版了一本论文集。这在当时给予阿隆很大的启发并且促使他三年后写作了“俄国、意大利及德国暴政的产生”。在这一著述中,阿隆使用了“极权主义专制”一词。与此同时也提到了一个“政治化宗教”的时代。[5]
3-4:极权主义的概念产生于意大利。一九二二年在意大利产生的法西斯主义在意大利引起了激烈的反对。是墨索里尼如同马克思列宁提出无产阶级专政那样,公开为自己的专制辩护,称法西斯主义要的就是极权主义。从此这个术语就被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接了过来。由于它鲜明的与自由主义对立的色彩,随之它也就带有了强烈的负面意义。[6]
意大利自由主义的知识分子在流亡中把这个概念也带到了英国。德国纳粹的产生使得极权主义的术语和问题自然地蔓延传播到德国和法国。
在二十年代末期德国由于经济危机。政治上的不稳定,德国最先产生争论的是国家集权问题(total state)。至于极权主义,尽管二十年代末期还没有明确地被德国知识界接受和认识到。但是德国之外的俄国和意大利的极权主义现象已经开始引起德国知识分子的关注和讨论,这就是为什么会产生布尔什维主义和法西斯主义。
生于一九零二年俄国彼得堡,后移居到德国的犹太裔知识分子古里安是在德国最早开始讨论极权主义问题的知识分子之一。在二十年代末期的德国,为了解决当时的经济危机和社会问题,新的术语“集权国家”,total state,作为一种思想和可能的方法,在德国的国家学说和出版物中大量泛滥。这里我用集权国家,而不是用极权国家,如前所说就是想在中文中把它和totalitarian state区别开来。这个区别我将在下一节中展开。
在这个讨论中,古利安在思想界立即成为了一个重要的,有影响的人物。因为他在一九二八年写的“法西斯主义和布尔什维主义”[7]中,把意大利的法西斯国家和苏联等同并论。他强调这两个政治制度的共同性,当然他还没有看到布尔什维主义和法西斯主义未来会发展成一种描述模式,但是这却已经让人们看到,古利安已经在后来的关于极权主义理论的描述方向上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他把这两个专制等同看作:一种试图人工制造一个观念,使得未来社会失去方向的专制。
为此,古里安被当代一些政治学者,如舒尔茨(Gerhard
Schulz) 称为批评地讨论极权主义问题的开拓者。此后,他在一九三一年关于布尔什维主义的书是第一次在德语世界中学术性地讨论这种统治的著作之一。[8]尽管这本书缺陷还非常多,还没有勾画出一个关于极权主义概念的轮廓,不能够作为一个讨论极权主义问题的样本,但是它已经把布尔什维主义的制度描述为一个“要全面控制一切社会生活的国家”,及在最极端意义上的“绝对国家”。在分析这个统治的时候,他同时也提出了一些产生极权主义概念的因素,说明布尔什维主义是一种把人完全政治化和完全社会化的制度。
3-5:随着纳粹的产生和蔓延,三十年代初期后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探究这种新的专制现象的来源,“政治宗教”概念是探索极权主义的文化起源而产生,并且也被广泛使用的另外一个概念。尽管如此,大多数研究极权主义的学者认为,它无法完全取代极权主义概念。
有很长时间,人们认为在宗教文化哲学上首先提出并且使用这个概念的是弗格林。他在一九三八年出版了《政治化宗教》一书。[9]他认为,现代国家是基督教文化的产物,人们对于基督教文化的偏离,走向诺斯提派,唯知识倾向,以人为中心,扩大了人,取代了上帝,从而产生把国家绝对化,科学绝对化,观念绝对化等而导致当代极权主义。他后期则完全改用世俗宗教这个概念来解释二十世纪的极权主义。
在宗教文化史上探寻当代极权主义起源,八十年代后期的研究使得人们看到,在弗格林之前,在二十、三十年代实际上很多学者在探寻极权主义的起源的时候看到当代极权主义与基督教文化的关系。一些神学家在精神思想层面上讨论纳粹问题的时候提出了纳粹运动的替代宗教的特点,并且把它作为一个重要的研究问题。如一九三一年奥斯纳布瑞克的忏悔牧师Richard Karwehl就把纳粹主义作为一种由种族出发,具有宗教要求的政治运动。后来,到一九三九年为止一直在柏林大学从事教学的神学家Romano Guardini也持有这个观点。
八十年代末期后,奥地利的舍特勒(Peter
Schoettler)的研究揭示,奥地利的思想精神史家法尔尕(Lucie
Varga)甚至早于弗格林提出了当时的纳粹主义的伪宗教特性,并把这个解释模式作为分析理解纳粹的基础。[10]
当代另外一位在极权主义问题上影响最大的非政治学者汉娜·阿伦特对于极权主义的起源更为明确地认为,绝对不能够到亚洲,到所谓一种倒退现象中去寻找极权主义的起源。她认为,极权主义是西方文化深层存在的东西的一种泛滥,是现代化的产物。[11]
3-6:到三十年代末期为止,极权主义概念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尤其是在斯大林和希特勒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后,在美国的一些社会学的年会已经把这个问题作为中心题目。思想史研究者认为,流亡者是背包里背着极权主义思想到达美国的。然而,随着希特勒进攻苏联,苏联加入抵抗纳粹法西斯的阵营,极权主义概念一时又被战略和现实政治问题排挤到后台。
二次大战结束后,随着冷战的爆发,苏联的扩张,极权主义才再次成为人们关注争论的焦点问题。但是到六十年代末期,西方一些政客认为不可能彻底战胜极权主义的苏联,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不愿意进一步采取对抗,改为采取东西方缓和政策。所谓“缓和”说穿了实际上就是“绥靖”。极权主义思想为此第二次遭到冷遇。这种冷遇到七十年代末期后才再次出现转折。最终,到一九八九年柏林墙的倒塌,东欧共产党集团的彻底崩溃使得极权主义概念几乎可以说全面被接受。
当人们讨论一九一九年后被标志为极权主义专制的时候,必须看到在半个多世纪的历史中,这个概念在三个地理区域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第一个区域是盎格鲁撒克逊范围,那些经典概念,暴君、专制仍然被广泛深入地使用,更多的是重新扩展它的定义和体系。在三十年代后期和四十年代,极权主义思想开始征服了盎格鲁撒克逊地区。尽管在扩展中一直充满平行的竞争。例如使用极权主义的代表人物,乔治·奥威尔,他专注于在俄国和德国正在发生的事情,德国纳粹和俄国的共产党在他那里已经成为极权主义的标准的公式。但是即便如此,极权主义在他那里也是作为暴政和专制的同义语而使用的。
第二个区域是在意大利和德国。传统的那些经典词汇概念大多数被边缘化。虽然二十年代后期年一些关于专政的思想重新获得活力返回到它的位置,但是对于极权主义问题的关注和讨论始终在扩展。一个有意思的类似现象是,今天很多人拒绝把共产党和希特勒纳粹等同并论,可是在三十年代初在德国,却是相反,布尔什维主义是绝对否定性的,为此很多人拒绝把纳粹和共产党布尔什维专制等同并论。
第三个地区是在欧洲其它地区,在一九二三和一九三八年之后,极权主义和政治宗教概念得到广泛的传播。例如古利安和后来的布热津斯基受到这些思想决定性的影响。在八九年之后,尽管还是有很多争论,但是极权主义最终被广泛地接受。
在这里笔者必须遗憾地指出,所有这些对于极权主义的探究和描述,其产生的原因是因为一九一七年的共产党,一九二二年的法西斯和一九三三年的希特勒纳粹专制的建立和扩张。它是因为欧洲问题、西方问题,而非中国和东方社会的问题的需要而出现的。没有一位学者到中国文化中去探究这种极权主义的起源或者相似性。即便是相当初期的考茨基,他也是一提出布尔什维主义和亚洲文化传统的关系,立即发现自己失言,犯了一个严重错误,而立即直接提醒人们不要忘了,是亚洲产生了和这种野蛮专制对立的儒家学说。
四.极权主义与传统专制、中央集权的七点根本区别
4.1:极权主义概念的产生是因为传统的那些描述专职的概念都不足以描述二十世纪初期新产生的极权主义政权,布尔什维主义——共产党专制,法西斯专制,以及后来的纳粹专制。
极权主义,现代专制和传统专制有着多方面的,甚至根本的区别。
为什么必须认清传统专制和现代专制——极权主义的区别,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认清二十世纪的国际社会,或者说时下人类面临的问题,这当然包括二十世纪中国问题。传统专制,还是现代专制,这意味着我们面临的是传统问题还是当代现代化中,全球化中,西化中的新问题。是中国传统问题,还是共产党问题。
在这方面在中文社会中一个最典型的问题就是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概念的混淆问题。这两个概念的混淆甚至导致根本的政治上和思想文化上的混乱,指鹿为马、张冠李戴。
关于集权问题,或许它是人类组成社会,权力欲望的通病。人类社会的专制曾经存在过多种形式,多种方法。为了排除异己,或者是更有成效把权力集中到一个人,或者是少数人的集团手里,这种集中的方法在罗马元老院有Dictator,在中国有秦始皇,乃至此前、此后的皇帝、君主等都采用过。
关于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产生和讨论在上个世纪上半叶曾经平行发生存在过。在欧洲已经产生了共产党专政的布尔什维政权和意大利法西斯政权之后的二十年代末期,与极权主义概念产生发展平行,在德国由于经济危机和社会问题,也开始广泛地讨论是否实行中央集权,才能更有效地让德国社会走上发展的道路。当时的德国知识界不仅从思想上,而且从方法上讨论了国家集权问题,这就是total state问题。介入这场讨论的不仅有德国最重要的老一代政治学者施密特,而且有后来的为极权主义理论做出重要贡献的古里安和弗里德里希。这两个人当时都认识施密特,弗里德里希并且在施密特那里做学生。弗里德里希战后一开始研究的是,是否应该在发动战争失败的希特勒极权主义的德国战后重建初期,盟军对德国人应该用国家集权的方式来治理德国,而非一般民主制。但是其后冷战的爆发,使得弗里德里希成为政治学领域中为极权主义研究作出奠基性贡献的学者。[12]而古利安由此而和施密特彻底决裂。
这一平行发展在西班牙、希腊和葡萄牙等传统专制存在的地方也发生过。然而西班牙等国毕竟没有走向极权主义,没有人称佛朗哥统治的国家为极权主义国家。这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中央集权、个人集权和极权主义有着根本的区别。
对于国家集权作为一种有效地统治方法和道路,实际上在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也曾经有人提出并且进行过讨论。那时由于中国的一些精英们并不了解法西斯主义是什么,纳粹是什么,如同提倡共产党一样,甚至有人提议在中国实行法西斯主义。
在当代西方,一九五八年法国政府发生危机的时候,也曾经对于是否要实行合法的专制,把权力集中到戴高乐的手中进行过激烈的争论。
4.2:关于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区别,弗里德里希和布热津斯基等政治学者曾经提出过极权主义的特点,尽管这些特点其后在一些方面需要修改,但是它实际上已经从根本上点明了极权主义的特点,当然也可以从中看到,极权主义与他们前期研究接触过的国家集权、中央集权的根本的区别在什么地方,即totalitarian与Total state 根本区别在什么地方。
中央集权,或者说国家集权和极权主义的最根本性的区别简而言之就是:
中央集权是传统专制,它只是围绕在权力结构上;
而极权主义则是现代专制,它贯穿在社会的一切方面,而不只是权力上的专制和集中。
为此,对于这些区别,笔者根据弗里德里希等政治学者在政治学上对于极权主义研究的所得到的特点,而从一个中国人的角度,从另外一个侧面描述出极权主义和中央集权的七个不同特点。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七个特点可以让人们更明确地区别传统专制、中央集权和极权主义的区别,为什么极权主义,共产党问题是当前中国,乃至当今世界的中心问题。
1.国家权力绝对化:
极权主义之所以不能被解释为一种具有特别特点的专制统治,正是因为一般专制强调的是国家权力,并且把自己限制在这个要求上。但是极权主义政权的要求却远远过于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权力。
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权力不是它的目的,而只是它统治的工具之一。
一般专制,乃至中央集权只是聚焦于独特的群体和制度,极权主义则试图限制、控制,乃至摧毁所有的在它之前的群体、社会结构、以及制度机构。。
我之所以用“试图”是因为在有些时候极权主义者有其心而无其力做到,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想去做,或者没有去做,不会去做。极权主义专制可以暂时的让步,但是绝对不会放弃控制一切的可能。这种对比使我们看到,一般专制,即便是中央集权掌控,它想要的,想控制的少得多,有限的多。
极权主义要的是一种绝对的统治,“国家要全面控制一切社会生活”,这就是说极权主义要的是在最极端意义上的“绝对国家”。
2. 一党制:
A.一党制垄断统治是极权主义独有的特点。它明显地不同于传统专制,中央集权制的贵族和自由的精英们组成的统治群体。
这个统治集团——党,不是按照贵族的世袭地位或者物质利益构成的,而是按照自愿的意愿组成的,它的组织结构完全和基督教的“教会僧侣结构”相同。
为此,极权主义制度中的一党专制实际上是类似中世纪以前基督教会的僧侣制度,Hierarchy的一种层次结构的统治。这个集团在获得权力后,利用权力把“国家”作为维护自己利益的管理和政治统治工具。。
它们的代表性的机构都不是通过选举产生的;任何对于权力的限制他们都会用各种借口、手段,甚至暴力加以拒绝。
这个一党专制的特点是,无所不及的权力要求。党以政治化宗教的方式来行使权力并且为它论证辩护。
此外,他们“反传统”和“反封建”!它们是一种一体化平直社会制度。
B.在此必须指出的是,尽管一党专制是极权主义的根本的特点,但是政党统治并没不是根本的目的,因为“政党”的意志不过是那些掌握到权力的人的意志。它和马克思主义的联系,也仅仅是一个术语上的联系,而并非那些意识形态的准确的内容。它的内容会按照策略需要而改变。唯一保留的就是掌权者是代表一切的要求。
以往共产党国家存在的经验历史其实已经告诉我们,马克思和列宁的意识形态的内容对于执政党来说最终是无足轻重的。它们只不过是一种口号标语。党利用它要达到的最终的目的是控制民众。为此极权主义固有的本质是,相信“政治”和社会制度具有中心意义,它是一切存在的中心,并且剥夺了所有其它东西的生存权利。
为此,它通过把国家神化,利用政党作为统治工具,而这个政党的统治是唯一的统治,它决定一切社会生活。
他们用有利于还是不利于党作为区分善恶的世界观基础。面对这个党个人没有任何权利和自由。只有这个党可以决定在公众社会能讲什么和宣布什么。
3. 社会完全意识形态化:
A.极权主义和一般专制,中央集权专制第三个根本性的区别是意识形态在社会中的地位和作用。
在极权主义社会意识形态占据社会的中心位置,并且把这个社会完全意识形态化。这也就是共产党反复强调的“政治统帅一切”,“一切为政治服务”。
极权主义统治者就像一伙儿操纵社会机器的工程师,这台机器必须按照他们所想好的“正确”方式正确运行,与他们给世界制定的规律一致。通过这种运转又用这套意识形态反过来迫使民众把掌权者奉为不可违背的神圣。为此,这就进一步巩固了这个制度。因为即便时下这个社会还有某些缺陷,但是这反而成为民众为了更好地未来而必须牺牲贡献的原因。因此这种意识形态的根本目的就是维护这个存在的权力,告诉你,要扔掉它、反对它都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种和一党制紧密相连的意识形态,同时也是把统治精英凝聚在一起,并要求占有国家权力的基础。这种意识形态在极权主义问题的研究中也被称为“政治宗教”。
B.然而,极权主义专制者与意识形态的联系,其实仅仅是形式上的联系,而非意识形态的内容。它的内容会按照策略需要而改变。唯一保留的就是掌权者是代表了群众的意志的断言。极权主义与意识形态的联系,仅仅是按照他们所要求的那种绝对化和对于族群和群众的公开的欺骗相联系。马克思、列宁乃至毛泽东的意识形态内容对于执政者来说最终是无足轻重的。它们只不过是一种口号或标语。通过它要达到的最终的目的只是利用党来控制群众。
为此,在意识形态问题上同样显现的是极权主义固有的本质:“能够抓耗子的就是好猫”,能够保持政治权力的就是好的东西,政治权力是一切存在的中心,并且为此可以摧毁践踏所有其它一切的生存权利。
极权主义的基本特征因此是,他们相信的“学说”是,这种学说要保证他们对于那些追随他们的人的绝对统治。任何不符合他们这种意识形态的东西都必须排除。如果这种意识形态有时候不能够完全成为现实,那么也至少必须存在在人们的意识中。
C.与极权主义相比较,在中央集权(传统专制)社会中,意识形态并没有如此决定性的影响和地位,也非一切为政治服务,把一切问题都政治化、权力化。。
在这里我们必须要说的是,意识形态和一般精神的区别。意识形态是政治当先,统治者的观念当先统治一切。而一般精神有其价值基础,这个价值基础就是统治者也不能完全违背它。这就是传统中国社会的中央集权,就是皇帝也必须遵守更为根本的规范。在中国语言中革命这个词的本来含义就是是可以革天子的命的。而再如当代,国民党推行过的新生活运动等和共产党推行的革命化,五讲四美等也有着根本的不同。后者是被政治控制的一切,统治者为最高,前者有礼义廉耻的传统伦理道德的前提。
综上所述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专制社会,如果没有能够完全意识形态化,没有一个类Hierarchy的僧侣结构式的政党垄断贯彻权力,那么这个专制至多是一个中央集权的社会,而非一个极权主义社会。这两点可以说是判定是否是极权主义社会的两个必要条件。
4.极权主义国家的合法性
A.在对法律的认知及合法性问题上,极权主义和传统专制有着根本的区别。它不仅表现在极权主义国家建立及存在的“合法性”问题上,而且表现在国际社会存在的合法性问题上。
奴隶制的专制,罗马的专政,绝对君主专制等传统专制的合法性都是建立在法律基础上的。只有暴君,亚里士多德认为,它没有合法性基础,推翻它是正当的。但是极权主义在这点上却和暴君一样,把自己置于法律之上。
由于它的意识形态及一党制绝对统治的要求,极权主义国家的法律第一条就规定了政党至上,权力至上。为此,在极权主义社会,议会多数制和法治国家的法律都只是一个装饰品,没有任何实际的作用。
只要一个党高于法律,并且使得多元成为非法,这个国家就是可以称为极权主义。这也就是说,如果在宪法的第一条就是一党权力不可触动,这个国家的的合法性是在一党的基础上,那么这个国家就是极权主义国家。这同时让我们看到,和一个极权主义国家谈一般国家的合法性问题,法治国家问题,根本就是鸡同鸭讲,南辕北辙。因为这样的国家,如果这个党想要如何,如何就是法律。
B.极权主义的这种所谓“合法性”决定,极权主义统治从建立政权那一天,甚至在此前就已经开始慢慢地不断地把权力集中于一个领导人,一步一步地走向独霸统治,一步一步地突破使用暴力和多元的限制,一步一步地走向彻底消灭所有的政敌。它是在恐怖的秘密警察,垄断控制社会的意见、信息、教育、研究乃至艺术的宣传的帮助下,而不是法律下彻底垄断权力的。
这同时意味着,对于另外一部分人,他们可能由于所属的族群或者阶级,或者信仰、言论等原因,只要不完全适应这种统治,他们从开始就会被置于法律之外,无法返回到所谓“合法”的制度内。为此,人们在此就可以看到“非法的”极权主义统治下对于“国家敌人”的一个所谓“合法”判据。
在这样一个多元是非法的,不可能存在的社会,人们必须看到,任何被容忍存在的多元,都是因为掌权者让他们存在,而并不是它们在形式上和法律上有存在的基础。
在这一点上,极权主义统治与旧的绝对君主主义等中央集权的区别是,在极权主义统治者的行为中,你看不到任何传统宗法社会约束。这也是所有的那些极权主义,纳粹和共产党政权所具有的血统相连的一个特点。
C.在合法性问题上,极权主义不仅对内,而且在国际关系上也是政治第一,他们的利益第一,而非依照传统的契约关系的原则,以及人类社会固有的伦理、价值观念。
极权主义签署了国际人权公约,却从来不遵守,实际上它由于国内的法律的“非法性”,也无法遵守国际社会的法律。为此,如果它不去签署国际公法或许还较为诚实,对国际社会的危害性仅限于对抗、违反,而非败坏。但是它签署了,却胡搅蛮缠,就如同使用暴力一样,在需要违背的时候,极权主义可以没有任何束缚地践踏一切原则。所以极权主义在世界上的存在是一种对于正常秩序,正常的合法性的挑战和破坏。
和极权主义相反,任何传统专制国家却可以在世界正常的框架下遵守世界的秩序。二十世纪的历史告诉了我们这一点,例如希腊、西班牙和葡萄牙等国的专制,亚非国家的一些专制,如中国的国民党专制,都能够令人信服地遵守各种条约,但是布尔什维克共产党极权,希特勒极权,乃至以后的中国、北韩、北越、柬埔寨与古巴等国却都是从来不遵守国际准则。
为此,只有确认极权主义存在的“非法性”,才能够看到所有被迫害的族群、异议人士存在的合法性,以及国际社会中对于极权主义暴行的审判和制裁的合法性。二次大战后纽伦堡国际法庭的建立及审判,以及近年来国际社会对于“反人类罪”的审判和追查意味着人类社会对极权主义的“非法性”问题的认识越来越清楚、深刻。
5.极权主义对暴力的运用:
现代极权主义对于暴力的运用常常到达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很多甚至超越了人类想象力的界限。
历史已经彻底证明,相信在极权主义运用政治暴力只是单独计划依靠恐吓和恐怖,也就是这个制度单独散布恐惧和胆怯以强迫民众服从是错误的。
极权主义的权力和权力中心,党,不仅依靠力量把目标转化为现实,而且同样依靠他们蛮横的“拳头法则”。由于他们的生存是依靠声称他们拥有不可能有超出他们之外的正确和真理。党献身致力的是历史的目的,所以只有他们知道历史向什么方向发展,谁可以参加进来成为胜利者,谁被宣判为走向没落灭亡,成为历史的垃圾堆。
用“科学”和“理性”武装起来的对世界的解释使得极权主义获得了令人吃惊的良心基础。
党永远正确。它不仅捆绑住人们的手脚,全面禁锢住思想,并由此获得那种明确的必然性,理性知识的确切性,革命热情,以及时刻准备着为了新时代做一切事情,甚至包括采取恐怖行为。
如果把牺牲者们的悲惨控诉加上世界上对于极权主义社会中被操控的犯罪者们的罪行研究放到一起,我们就会看到一个恐怖的肆无忌惮泛滥的恶魔群,在此处是对恐怖的技术操控,在彼处是酷刑下的哀嚎,以及毫不掩饰的草菅人命。它的现实存在不仅远远超越了我们所知道的古代暴政的恐怖,而且甚至超出了现代文学的描述,从卡夫卡的“在流放地”到赫胥黎、奥威尔的小说中黑暗的乌托邦。[13]
6.一元化社会及极权主义文化
尽管如此,和极权主义滥用暴力相比更为恐怖的是,他们毫无顾忌地使用哲学和意识形态来彻底证明自己的合法性。由此它造成了极权社会的一元化及其独有的极权主义文化。
极权主义的统治的目标是所谓“新的人”,“新的社会”。党和意识形态的绝对要求使得它除了经济外看不到人的其他内容。最终人的生存完全归结为酒色财生活,这就使得人的生命被简化,被一眼望穿而失去了所有内在的丰富性。
在这里,在全面政治化的,政治统帅一切中,“人”的所有人性的内容都消失了,人都归化到组织的功能运作中去。即这个社会是一个试图把个人没有任何保留地安置到为社会机制服务的位置上,用消灭人的个性来达到“和谐社会”。
在这个社会中,一切与人交往有关的内容都在蜕化。例如语言,对于极权主义统治者来说,语言的目的不再是为了交流而是为了统治需要,为了支配和控制民众和社会。而这必将导致语言的贫瘠乏味和形式化,失去了它的现实性和想象力。“假大空”是典型的极权社会的产物。
在这里我们涉及到的二十世纪的极权主义的这一特殊的特性,可说是史无前例。加缪在《反叛的人》中清楚地刻画出它和过去的暴君的罪行的区别,这就是它的良心是干净的,判决是清楚的。它是一个圆满犯罪的时代,任何一个占支配地位的冲动都具有不可辩驳的托词,也就是它的哲学。这个哲学居然可以用来为任何事情服务。加缪说,它甚至可以把谋杀犯变成法官。
与极权主义统治和社会的这种绝对的一元论相比,传统专制是有限制的多元论,尽管有人更愿意称传统专制是有限制的一元论。但是无论怎样,这种区别是根本性的。并且正是这种区别造成了传统专制和平演变的可能性,而极权主义专制一定要通过革命来改变,当然这个革命可能是和平革命,但是一定是革命。
7.极权主义社会崩溃留下的是真空
极权主义由于对这个社会完全实行意识形态化,一元化,因此在极权主义崩溃后留下的必然是真空,而非一个连续的过渡。这一点也是它和传统专制不同的根本点之一。这也是我们之所以绝对不要极权主义、共产党的原因,因为它摧毁,灭绝了所有这个社会其它的可能,其他的存在,一句话极权主义毁灭了人类固有的所有的多元性。
而对于这个问题荒谬的是,那些为极权主义存在提供理由的人,居然经常提出这样的问题,不能没有共产党,因为现实中没有政治力量能够代替共产党。这完全是一种倒果为因的诡辩,要么是别有用心,要么是自欺欺人,或者根本就是弱智。因为,综上所述,我们可以看到,极权主义从它建立开始就把摧毁社会所存在的一切,包括制度、法律、社团、族群、伦理,乃至文化教育艺术作为自己的目的。
[2] Karl Kautsky, Terrorismus und Kommunismus(1919), 再次印刷见:H.Kremendahl/Th.Meyer(Hg.): Soaialismus und Staat, Bd.1, Kronberg
1974.
[3] Eduard Bernstein, Betrachtung ueber das wesen der Sowjetrepublik,
19.9.1919; 转引自,H. Mandt, Das
klassische Verstaendnis: Tyannis und Despotie, 74页
[5] R. Aron, Über
Deutschland und den Nationalsozialismus. Frühe politische Schriften 1930 – 1939. Vs Verlag;
Auflage: 1 (1993)
[12] Carl Joachim Friedrich und Zbigniew Brzezinski, Totalitarian
Dictatorship and Autocracy, Cambridg, 1956; Carl Joachim Friedrich, Totalitaere
Diktatur, Stuttgart,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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