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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之誠先生 |
1.
我對一位國內的小友談了自己對於史學大師鄧之誠的晚知的遺憾及其故事,他給我發來國內出版的《鄧之誠文史劄記》(全2册)一書的一個勘誤筆記及一篇讀後感。(見附錄)這套書的出版竟然出現如此低劣的錯誤——很多錯誤不是眼誤、筆誤,根本就是因為缺乏基本的作為學人的知識及教養而產生的。這種變態地匱乏已經不是讓人臉紅的問題了,它是一代人,一個所謂有悠久文化史的國家的恥辱。
由於這些錯誤不是偶然的,而是普遍性的,不僅是在歷史出版物中,而且在哲學、文學中比比皆是,所以它其實是嚴重的社會問題,文化及精神的危機。
關於鄧之誠,我之所以觸發了很多感觸是因為我太太還學文家和鄧家父輩的交往,而我們也認識他的大公子鄧珂。關於鄧珂,十年來偶有風聞,但是這次由這位小友發來的兩個附錄文字,我才第一次看到準確的鄧珂去世的消息。他竟然在九五年就在加拿大離世了!這讓學文和我感到十分震驚!
回想七十年代中期後到他八〇年左右在他移居加拿大前的交往,竟然歷歷在目,恍如昨日!
鄧之誠家在西單北大街缸瓦市,砂鍋居北側的頒賞胡同。那是一條死巷,非常整潔,他家就在進入胡同後左拐那條支巷的盡頭,鬧市中安靜的一隅。進入那個胡同,你自覺地就靜下來,不敢喧嘩。他家的房子及院子都極為嚴整精緻,甚至院中的地所鋪的磚石都十分整齊。進了院子,不威自重,自有一種清風肅穆之氣。我家則在缸瓦市的南面一站甘石橋,至多一里地,即五百米遠的靈境胡同,去他家很近。我們晚輩和鄧家的來往是由於前輩黃現璠先生,他是鄧之誠先生最著名的嫡傳弟子,也是學文父親還健吾先生的摯交。鄧之誠先生一九六〇年駕鶴西去,學文父親則在七一年十月辭世,在我一九七二年認識還學文時,只有黃現璠先生健在。
2.
黃現璠先生是壯族人,廣西大學的教授。1922年考入广西省立第三师范学校,1926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從預科、本科,直到研究院前後九年畢業,歷經陈垣、钱玄同等先生的指導學習。1935年留学于日本东京帝国大学(现东京大学)研究院,导师为日本东洋史学大家和田清、加藤繁。1937年回國,成為壯族在內地及廣西擔任教授的第一人。大約北師大時期他就和學文父親相識,並且成為終生的摯友。因此他來北京都是住在學文家。在五七年,他成為全國聞名的大右派。大陸幾個官方網頁的記載是:
“1958年2月1日,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作出決議,‘罷免費孝通、黃現璠、歐百川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民族委員會委員職務’,從而被錯劃為中國歷史學界頭號大右派”(http://www.todayonhistory.com/people/201808/33088.html)。
他到北京,拜訪重要友人,如鄧之誠家、章伯鈞的遺孀李健生家等都是學文陪同。八〇年深冬,他來北京開會,會後住在我們在月壇的家中,學文在北大上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