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26日 星期二

文化省思-我的七字文與七絕

1.
深秋初冬,一場秋雨,兩株植物,三幀四幅照片,心中波瀾又起,不顧捉襟見肘,寫了四句七字文發到臉書。不想被友人好意鼓舞,說是改幾字可成一七絕,修改後,又發現可以拿到一個計算機認證詩詞格律的網站去認證。於是一發地不可收拾,稍事再改,居然通過了它的認證。這四句七字文,用歐洲時下的時髦語言說,猶如車檢,“詩檢”“測試合格”。為此,發在此大家解悶。

庭中紅葉廳中華,入夢山河海外愁;老去含毫書日月,歲來憑檻閱春秋。

2.
我寫四六,五七,都是為了一書胸中溝壑,一述腦中思緒。

余深知五四後,上代人強加給我們這幾代人的幼學,基本的底色教育已經讓我們徹底地失去了幾乎應該是先天式的掌握的中文的音韻意蘊。雖如此,由於文字中無法去除的根本的底色的存在,所以它讓我在一旦開始覺悟,就深感我所受的文字教育之蒼白貧乏,為此我做了後天的、甚至老年的惡補背誦,如此竟也時時能夠把祖宗的氣韻或多或少地裝載到我的文字中,讓我的文字不再如一團揉皺的卷紙,讀起來有了中文獨有的氣韻、音韻、意蘊。

2019年11月19日 星期二

乒乓愛好·斷想四闋


我大約九歲的時候第一次接觸乒乓球。那是在同班同學王伏生家的院子里,用床板搭了一個檯子,他哥哥王冬生帶我們幾個孩子玩。後來竟然慢慢入了門,十歲的時候進入小學的校隊,到了十一歲,五年級時,在學校,包括體育老師在內都已經不是對手。十二歲時通過比賽及面試進入當時全國乒乓球聖地,位於景山公園後身的“北京市少年宮體校”。
說它是聖地,因為世界冠軍莊則棟、王健,以及那些年壟斷中國乒乓球壇的運動員及教練很多或是出自少年宮體校,或是和它有關。它的影響甚至持續到這個世紀,如被譽為比利時乒乓球教父、培養出塞弗等世界冠軍的王大勇就是出自少年宮。半年後,我因為考入郊區的清華附中,住校而中斷了在少年宮的繼續訓練,此後進入海淀體校訓練,實在說那可就不是名校了。
在清華附中,因為文化大革命,竟然一過就是八年。那八年的前五年,我打球訓練的時間遠遠多於學習的時間。球沒耽誤,功課也沒耽誤,可一個文革中斷了球、也中斷了學業。真的可說是一生什麼都斷了、耽誤了!
在那兩年,我長大了,懂得學習了,六八年立志,從此不摸棋牌,專心讀書。乒乓球則因為沒有條件和機會,一放竟然是二十六年。期間只是在七一年插隊時被征召隨手又抄起拍子,在洮安縣及白城專區參加過地區及吉林省的一些比賽,前後有兩個月。
我從來沒有想到,九二年在德國又開始打乒乓球,並且參加了俱樂部。開始時依然是隨便拿個拍子玩,後來慢慢地認了真,開始注意裝備。這一玩竟然又玩了二十多年。
這愛好讓我身心受益不少,自然也發現,兒童時的經歷,影響了我一生,如做什麼都要一板一眼,要受“正經訓練”,切忌“野路子”!
乒乓球讓我明白了何為遊戲人生,遊戲乒乓健身娛樂之外,看書累了、寫作倦了的時候,它也引我放鬆,以此遊戲文字、以為休憩,其中一二,現貼出來供大家遊戲三昧。

.德國的各級聯賽—全世界最奇特的聯賽

德國的聯賽既呈現了德國人獨一無二的優點,又展現了德國人違反“常”情的個性。

2019年11月16日 星期六

關於“巴山楚水淒涼地”一文後記

我之所以貼出這篇本來是作為自藏的文字,是因為看了鄧嘉明的《葉米順》。它讓我覺得有責任,也應該有勇氣把這篇粗略的記敘整理后貼出來。

這篇記敘是在當時聽了那個傷心的故事後,覺得必須記下來,否則就會淹沒在歲月中而立即隨手打出來的。因為我深感,這是不應該忘記的殘酷記憶。

這個故事可說是和鄧嘉明的《葉米順》類似的故事,不過是後續發生在彼岸——大陸。我自知記敘的力度,即我的文字,不如鄧嘉明的《葉米順》。因為重看鄧嘉明的《葉米順》,我還是感到是字字帶著血淚,簡練清楚,有著粗狂清晰的山石土地的線條和氣息。我的記敘則顯得柔弱。

文字的修養及力度,並不永遠是後天的,努力可達的。嘉明文字中的氣韻,大約是在坐胎時就注入了。那是溶著戰爭炮火、腥風血雨、山河震蕩的結果。嘉明文字中的力度,也不是隨手可有,那是赤裸裸的、由暴風雨所灌注的童年所生的,嘉明的墨是岩石所磨,筆是折干而成,而我的墨磨得太細了,筆造的太纖了!
都是那段歷史帶來的苦難,天地難容的悲劇,只有粗重的毫筆,濃墨飽沾,溶著血淚,以紙為敵,才能一消萬古心中痛。“焚硯燒書,椎琴裂畫,毀盡文章抹盡名”,文人之痛是無法和血肉煎熬,生死掙扎,在地獄邊上滾爬的人生之痛相比。
儘管如此,我還是努力記敘了這個故事。因為如果過去一百年留下了如此的痛徹心髓的經歷被忘記,有人竟然不僅認賊作父,而且在這邊的土地上不能夠相濡以沫——人真的是枉為人也!

2019.11.16
http://zhongweiguang.blogspot.com/2019/11/blog-post_52.html

2019年11月15日 星期五

巴山楚水淒涼地


1.
在文化大革命恰好五十周年的時候,五十年前的故人來訪。
五十年前的故人其實只是我內人一面相識的友人。
五十年前的紅八月大串聯的時候,一位外省的女孩到北京串聯,恰好被分配住在中國科技大學,我內人姐姐的學生宿舍。我內人當時是女一中初二學生,她去科大找她姐姐,姐姐不在而邂逅相遇了她——一個來自貴州AB市一中的初中三年級、生於五零年的女孩。兩人相見相談甚歡,談文學、談人生,青年人無盡的對生命的愛和期待,從此通信筆談,斷斷續續。此後,兩人都經歷了文化大革命,都下了鄉,到七十年代初期,一個還了城,一個卻依然留在鄉下,說不出什麼原因,終止了通信。五十年後的偶然在網上發現了對方,才有了今天的見面。
這真的是一個聽來波瀾不驚,但是卻又讓你哭都哭不出聲來的人生的故事,和她們夫婦的這次相見,不僅遙遠的五十年前拉回到眼前,而且千百年人類的生息追求,有幸還是無幸,作為一個人的酸甜苦辣,都讓我無法自拔。
一霎時把七情俱已昧盡,參透了酸辛處淚濕衣襟。
友人夫婦文革前都是AB市一中的優秀學生,六六年還學文認識她的時候,她叫穆亞華,但是現在卻叫余燕鏞。見了面,學文才問她,為何她家的姓,她原來叫穆亞華現在改成余燕鏞,為何她先生叫趙援朝,她們的女兒卻叫常碧,一家竟然前後用了四個姓。而這就引出了一個充滿時代特點,悽楚,讓人心碎的陰鬱的故事。

2.
余燕鏞文革時是初三,就是老六六屆,比內子還學文高一級的學生。認識還學文的時候還叫穆亞華。據她告訴還學文,她父親姓穆,曾經上過黃埔軍校然後投軍,抗戰時在緬甸,抗戰勝利後回到AB市,作為緝私鹽警,四九年後留用,但是不堪警察局內的氣氛而辭職。因為維持生計而做些買賣,拆舊房,賣木料,但是因此被作為投機倒把逮捕判刑。余燕鏞小學是好

2019年11月13日 星期三

“紅衛兵”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紅衛兵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第一次以“紅衛兵”這三個字取名的那個青年人組織,一九六六年五月就出現在我所在的那個班——北京清華附中預科651班。我在當時是這個組織的主要的反對者之一,親身經歷了一切。此後,我從那年十月和我的朋友仿效他們成立組織來對抗他們,到六九年覺悟、反叛,並且開始反省思索紅衛兵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到今天整整五十三年。為了弄清楚這個問題,我走出馬克思主義,學習了啟蒙以來的西方哲學,苦讀文史至今已經半個世紀;為掌握思想方法,我接受了完整的數理訓練,理論物理念完碩士,這一切都是為了弄清這個導致了我此生道路的問題。而這也致使我成為這個領域,最有資格、有能力來解答這個問題的少數學者之一。為此,現在,我覺得有必要在這裡概括回答這個問題——“紅衛兵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如下:

紅衛兵組織,成名於一九六六年五月底,但是實際上是在四月初就開始形成伴隨毛澤東公開發動文化大革命,它從六月初開始在全國迅速蔓延。由於七月二十七號毛澤東的回信,使得他們及這個名稱成為文化大革命的象征性的符號。這一名稱甚至壓倒了此前半個世紀中,在不同國家及地區產生的同性同質的團體組織的符號。最終由於它對於人類文化傳統的倒行逆施——反人類行為(!),在歲月輾轉中已經徹底地變成一個極為負面的名稱。

它之所以能夠蔓延,並且最後被人類社會作為青年人負面行為的象征符號而記憶下來,絕不是因為一九六六年六月前後的現象,而是因為它其實是二十世紀人類社會所謂政教分離后的現代社會中煽動青年人,製造社會動亂,毀滅傳統及一般價值倫理的一個普遍現象。類似的現象及團體組織,早就在俄國革命中及革命後的共產黨社會中存在過,早就在納粹德國社會中存在過,不過他們的名稱不是“紅衛兵”三個字而已,他們叫共青團,叫黨衛軍。
他們的存在其實還能夠前伸,還能夠擴延——在現代一般社會中,政黨為了政治目的而操縱的青年人的運動,大都具有這種紅衛兵的性質。

總結紅衛兵的特點如下:

2019年11月9日 星期六

癡人說夢 白日見鬼——評張亞中“民進黨的柏林圍牆?”

臺灣國民黨的文膽,留學德國的張亞中博士在柏林墻三十週年當天發表了“民進黨的柏林圍墻”一文。此文荒腔走板竟然到了讓人無法相信的地步。這不僅是對於德國當代史,而且是對於最近二百年歐洲民主及政治歷史的極其荒謬的曲解。為此,筆者簡評如下,希望引起中文世界讀者的關注:

1.一黨專制是當代西方文化某種傾向極端化後的產物。
只要是一黨專制就一定是極權主義專制!儘管它有時候不得不放鬆,但是修墻及封閉是一黨專制的必然產物。
一黨專制的擴張同樣意味著的是封閉和修墻!它依然是不能夠容許內部的任何鬆動,例如時下的香港。
這是冷戰的根源,同時也是兩岸無法自由交流,永遠被政治左右的最根本原因。
修墻的、封閉的,永遠是一黨專制主義者!

2.民進黨和共產黨一樣是現代社會產生的一個黨。它有三點和共產黨極為類似:
A.以自己政黨的政治利益為最高利益,不擇手段。
B.黨國化一個社會,最後走向一黨壟斷。
C.以意識形態化和撕裂社會、撕裂族群為工具。

2019年11月8日 星期五

魂來楓林青 魂返關塞黑——悼念孟浪

1.
獨立中文筆會的創辦者之一,我曾經和他有過合作交往的朋友,詩人孟浪,二〇一八年十二月十二號辭世。在最後的時日,他在癌病房中,經歷了十個月的痛苦而離世。
五十七歲辭世,這真的是一個至今讓我依然不知哭向何方的消息!
孟浪最後的經歷讓我痛切地感到,我們這一代,或者或這兩代活著的人,只要是尚有良知,尚有正常的文學及審美感覺,哪一個人不是一直在癌病房裡忍受雙重的痛苦?
孟浪癌病的病程也讓我深思:它竟然是如此地具有多重意義,如此地啟示人生——不僅肉體的疾病,而且精神的遭遇!
一直到二月住進醫院,孟浪都不曾感到自己罹患重病;及至發現,即已經身心都無法再重回正常生活,無法再次回到可以付出努力,與疾病進行抗爭的起點。
聯想此前的一年、兩年,乃至更多的一些年,孟浪的奔走忙碌,事實上他已經是沉陷在癌症中,帶著癌症奔走。可他竟然不知道,這真的讓人難過!
然而,退而細想,我卻更深地感到:不只孟浪對疾病的感覺過於遲滯,我們這兩代活著的人,在生活中,有誰在精神上感到,我們一生都是在帶著精神的癌症,在生命中奔走?
這是一個無法迴避否認的事實,極權社會中的人,每個人都是如此!
 “我們都既是專制的受害者,又是它的締造者”!——幾乎每個異議人士都在重複哈威爾的這句話,可沒有人感到自己身上的癌症帶來的痛苦,沒有人感到自己的精神的癌化,感到自己早已經走在死亡的路上。
我們身上都流著真理部,黨灌溉的血液,腦子都一次又一次地被真理部、黨,格式化、程式化。我們使用的輸入法——語言,我們的母語,都是“黨”編篡改造過的語言。
帶著精神和生命的癌症,我們不僅曾經在真理部的規劃下生活,也同樣在成為所謂異議人士後,在流亡世界各地中,如此地生活。至多不過帶上新的“政治”面具、另一種“信仰”的面具而生活。可身體裡的癌症,從來沒有被發覺並且治療過,直到有一天徹底發作!——一如孟浪的在一八年二月的命運!

2019年11月4日 星期一

不肯軟化的腸胃之二——未曾軟化的大腦

汝來歐洲、滯留於此,如此言論,豈非在此裝相、嘩眾取寵乎?
2.
“已矣乎!寓形宇内复几时?曷不委心任去留?胡为乎遑遑欲何之?”汝來歐洲、滯留於此,如此言論,豈非裝相、嘩眾取寵乎?

非也!

我的大腦似乎還是可以說和腸胃一樣,不肯軟化!

每個人有每個人到歐洲的想法,不一而是。
我是因為要想了解為何共產黨出自德國、出自歐洲,為何百年來災難,世界大戰、種族、階級大屠殺,毀滅異種文化始自歐洲。我是為了求知!
每個人有每個人留在歐洲的原因,不能以己度人。
我是因為被共產黨政府吊銷護照,不能夠回去,回不去。我是因為無奈!

為此,兩個痛苦始終伴隨著我:
其一,父母在、不遠遊,我未能夠在母親前盡孝,讓母親孤獨地西去,留下我永遠的痛苦!
其二,人應該生活在母語環境中,因為人的感覺本是非常細緻微妙,如果只能夠粗線條生存,那一定讓你感到生活失去了太多的內容。我時常碰到這樣的痛苦。
我當然知道,林黛玉有著特殊機巧的小性兒,而焦大卻沒有。所以我的痛苦是我的痛苦,“嚶其鳴矣、求其友聲”,我所談的是給有這類感覺的人談的,不強求別的人,而這就讓我更加熱愛我祖輩給我的文化。因為它告訴人的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卻沒有“我的信仰及文化正確,天下非我族類,都是‘妖魔鬼怪’”!
——如此聯想,東方至多是不喜歡、不適應,甚至拉稀;但是沒有想過,乃至於真的去發明一種抗生素,用馬三立的話說,讓不適應的這個族群,連干的也不拉了。(注:馬三立相聲,說大夫靈驗,吃了他的藥,不但治好了拉稀,連乾的也不拉了。

這不是笑話,在德國真的有一次吃抗生素吃的大便不了,只好再吃抗抗生素化解!——這慘痛的經驗孕育著深刻的哲學思想——東西方對人,對人與自然的關係的不同理解。

2019.11.4

2019年11月2日 星期六

不肯軟化的腸胃

——看夏丹紅女士臺灣美食帖感

在歐洲看臺灣及其美食,好像從月亮上看地球。
歐洲,尤其是德國的食品,或者說餐館,除了煎、烤,就是炸,說好聽了是很質樸、直接,說難聽了是很“原始”。這樣原始的烹調,食之、用之,當然就是用最原始、直接的刀叉。而同樣有特點的是,這邊的魚、蝦竟然沒有鮮味兒!為什麼?據說蝦都用開水焯過。可魚為何沒味兒,我就不知道了,我自己推測是,歐洲水溫太低,冷水魚——沒味兒。總之,來此三十年,我就是不解,任是美食材料,到了歐洲也沒味兒,這究竟是為什麼?
在這樣的餐館請東方來的親友,本來應該感到臉紅!可大約二百年前,食品是否美味卻改由肌肉是否強大決定,也就是船堅砲利的征服力量來決定。於是西餐成了高等食品,吃最簡單、原始的食品,燒烤和炸薯條,麥當勞——烤熟的麵團夾上生菜,成了時髦!到歐洲來不再是到原始部落來,而是到高等文明中來。所以能夠見到的是書上、報上連篇累牘,客廳裡唾沫直咽地讚賞。
我的確很想像五四後的那代人那樣,如同糟蹋自己的文化和歷史那樣,來崇洋媚外——糟蹋、欺騙自己的口、胃,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說西餐如何高雅、美味;可口舌,尤其是腸胃,不買賬!每次做客,吃了西人的飯,回來不是必須吃點泡麵壓住,就是瀉肚。
而這就讓我進一步想到文化:西文拼音文字的詩歌及文學,和四聲象形文字的詩歌及文學相比,如果從原材料的豐富,組成新的排列組合後展開的可能來做冷冰冰的經驗科學式的研究比較,一定和這美味食品的對比極為類似!更遑論現實中那些劣質的、毫無文字藝術可言的翻譯詩歌了!
可我們的大腦和胃腸相比,卻對此沒有直覺的生理反應——即不接受它而導致厭惡,乃至頭疼、失憶、昏厥……。
看來人的大腦遠遠不如胃腸,乃至能夠直接瀉肚的肛門!這個消化系統能夠本能地保護自己的感覺,抵禦異質、低質的東西!那個大腦卻不能!
嗚呼!大腸、肛門能夠一經進化,便無法蛻化!人的大腦卻如此劣質……!難怪有“腦軟化”之說!

2019.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