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1日 星期五

除障去齒二首

去齒

求醫問病齒先行,

方覺無齒已正名,

早歲心存除瘴志,

未料光景是餘生。

 (右圖:2018年4月13除瘴存照


除瘴

去齿老来除目瘴,

凌云健笔意纵横,

习文耕理过生半,

始觉如今有此成。

(右圖:2020年8月20除瘴日存照


2020年8月18日 星期二

《傾向》出版社在臺灣出版的《策蘭詩選》德漢對照本意味著什麼?

這本“德漢”對照題為《策蘭詩選》才是名副其實的“詩選”。如果只是策蘭詩翻譯的中文文字,那必須題為《策蘭詩漢語解釋選》。這就好像時下《詩經今譯》和《詩經》不是一種東西一樣。

翻譯不過是一種再解釋,就好像交響樂用語言解釋,就不是交響樂了一樣,即便使用語音模仿那也不是交響樂。可這玩意兒用到詩歌上,不但沒人想,反而氾濫且假作真來真亦假一百年。如果詩歌是語言的“藝術”,那離了語言載體,還何談藝術!

居然有人用七律來翻譯外文詩歌,也有用中文寫十四行且稱之為“詩”的,如果是調侃式的沾沾自喜不僅情有可原,也還有些智慧的愉悅,可如果認了真,那就變味兒,說明了自己對語言藝術還無感。可不幸的是,一位最近去世的,學英文的,還被譽為大詩人的人,一輩子從事的竟然就是這種幼兒遊戲。

這常識的謬誤,很多看來細微瑣碎的謬誤,影響到的卻是文化的根本!

單從這點說,這本由《傾向》出版社在臺灣出版的《策蘭詩選》就非常值得推薦,它不僅有詩歌意義,而且有很深的、歷史性的文化意義!它應該既是一面鏡子,也是一塊里程碑!

2020.8.18


2020年8月11日 星期二

什麼叫戲比天大與德藝雙馨-小麟童楊建忠先生《追韓信》片段



這個帖曾經跟帖在另一個視頻片段上,為表示我對楊先生的崇敬也貼在這裡。
我曾經寫過“文革之後無京劇”,認為一甲子前進入京劇的末世,楊先生這段錄像竟然是在2013年,距我們如此之近,這讓我深感,可謂是末世絕音。由此,我也更感激楊先生,他竟然在七十五歲呈現出如此的藝術,留下的不僅是錄像,更是人生及其追求和藝術的楷模教育。他讓後人知道何為文化感覺,何為文化命脈,何為傳統文化釀成的藝術!
“末世多輕薄,驕代好浮華”,誰不懂這兩句詩的含義,對比楊先生的唱念做打,演出的投入,再看當代舞台上的京劇,就明白了!
當然,錯不完全在演員,而在於時代及社會,它灌輸扭曲了你的文化及審美感覺。然而,如果有對比卻走不出來,自甘且沈醉於此,那就是無能,乃至輕薄,逼人說出令人不齒!

兩個月前的帖如下:
這是拿命演戲啊!!高山仰之!!
絕對正宗麒派!麒派像所有的流派一樣,已經讓陳少雲們蹂躪得不像樣子了,楊先生這樣的麒派不紅,天不容!
唱做俱佳,尤其是竟然七十五歲,簡直是不可想象,這表演真的是有生命危險!
楊先生是在為觀眾,為藝術,為後人,也為自己一輩子的努力而拼了命了!
感謝樓主,讓這樣的錄像登上YouTube,讓更多的人看到!
——這才是傳統京劇及藝人!

2020年8月9日 星期日

忆何维凌及那个年代(上、下)

1.

我可以说是何维凌相当熟识的朋友,因为我们相识于七十年代初,来往到八十年代中期,交往时几乎是无话不谈。为此,半年前一位友人告诉我,在何维凌去世二十五年后,香港新出版了一本何维凌生前的文集。另一位也认识何维凌的老友则来信告诉我他写了回忆的文字,并且说,他从和我的交往中感到,与我对其他六六年以前的大学生的看法相比,我对何维凌是另眼相看的,并且问我,是否我的确觉得何维凌是个人才。我回信告他,其一,这个另眼,只是相对于那批大学生中的别的人而已。因为那批大学生绝大多数知识框架和精神都已经被“真理部”彻底改造,基本上都不堪看、不堪与言,而何维凌居然还能来往,但是也不过仅此而已。
其二说他是人才,当然细想也说得过去,因为把他和陈一谘、金观涛们比,还是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后者如我前所言,根本不能对话,因为几乎没有阅读能力、研究能力,也就是既无学养又无思想,他们二十岁前受的教育造成了终生没有改变和进步。而何维凌却不一样,他不仅可以和那时我们那些带有强烈反叛倾向的中学生对话,而且也还是在不断地有变化。可能这就是区别吧。这就是说,他还没有彻底丧失掉人生与来的基本敏感,针刺到肉,还有一定的正常社会的反应,而不是那类彻头彻尾的真理部后代的革命性的迂腐反应。
我这样说绝对不是苛刻,因为在我们这两代人来说,文化大革命中期后感到自己政治上的困惑及压力束缚是容易的,而感到精神上的内在的禁锢,无法容忍则更为根本,且不仅需要智力和感觉,也需要生活的勇气。而这就是我们那批老中学生中的反叛的原因,我们感到的不仅是政治,而且更强烈地感到的是在思想方法和精神上受到的欺骗,感到过去不仅被欺骗,而且自欺欺人,为此对自己,对社会,甚至对世界产生了一个巨大的怀疑。说到底就是,过去的一切已经不能够满足自己,一定要挣脱它、抛弃它。而这种反叛,在当时的大学生中基本上已经荡然无存。我想,金观涛们,乃至陈一谘、陈子明们是不会否认这一点的。而这就是我们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这样的反叛是根本性的,是一个有感觉的人的必然的结果。可在那批老大学生,以及在我们这代中学生的大多数人中,对于表面的、政治上的窒息,即明确地对专制有强烈地反抗感觉的就已经不多,而在精神上内在地对自己的被异化感到厌恶和痛苦的就更少了。

2.

谈到评价何维凌,我当然同时也审视自己。
我其实是远比那两位朋友认识何维凌更早,也和何维凌更熟识。那两位朋友都是在八十年代中期后,在所谓改革潮流中认识何维凌的,而我则是在七十年代初期。
七十年代初期,他经常来我这儿。我住的灵境胡同九十七号的小屋,因为交通方便,来往经过西单的人,三教九流,无论是买东西还是到西城办事,都顺脚到我那里一叙。可“观察渗透着理论”,人对人的评价大约就更是如此。观察评价一个人不仅渗透着思想理论的倾向而且很多时候更是夹杂着个人感情,甚至对评价对象的扬或抑,都和评价者个人紧密关联。捧对方,还是贬对方很多时候都和评价者对自己的褒贬相关。就此来说,人其实真的是很可怜的动物。
为此,我对何维凌的看法,我常常问自己是否也是如此。因为我本来对六六年以前的那代大学生极为看低,认为那代

2020年7月29日 星期三

李金棠 坐宫 片段



“嚴謹、韻味純正”,樓主所評,極為懇切!拜謝樓主!



北京人愛說,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能夠禁得住溜、禁得住看、禁得住聽的才是有真本事的人!這樣的人不多!李先生的藝術不僅放的住,而且是越久越出彩,越顯出其醇厚!!
倒退三十年聽可能只會覺得好,現在聽,驚為天人!再過三十年聽,必成人間仙音!!
一個藝術家能夠如此,夫何以求!!而這,再多的宣傳、哄抬,再長久的冷遇,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藝術被人們接受的程度!

“嚴謹、韻味純正”,樓主所評,極為懇切!拜謝樓主!
北京人愛說,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能夠禁得住溜、禁得住看、禁得住聽的才是有真本事的人!這樣的人不多!李先生的藝術不僅放的住,而且是越久越出彩,越顯出其醇厚!!
倒退三十年聽可能只會覺得好,現在聽,驚為天人!再過三十年聽,必成人間仙音!!
一個藝術家能夠如此,夫何以求!!而這,再多的宣傳、哄抬,再長久的冷遇,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藝術被人們接受的程度!

2020年7月25日 星期六

馬元德先生紀念專輯(照片)

按:七月二十八日是著名翻譯家馬元德先生忌辰。(2014年)
當代大陸幾乎所有標榜自己有點思想的人都一定讀過老馬的譯著——羅素的《西方哲學史》(下卷)。因為這個下卷涉及了幾乎所有近代哲學思想問題,羅素的思想及文筆以簡單清楚著稱,而馬元德先生恰恰也具有這種特質,因此商務印書館請老馬翻譯可謂是找對了人,使得這本書珠聯璧合,成為翻譯作品的經典。
我和我太太還學文,七十年代中期後自學英語與哲學的時候,對照當時商務的中文本和英文原本逐字逐句地看過,當時感到的是,下卷的翻譯就文字和思想的表述要遠比上卷流暢、清晰。上卷我們當時還真的發現有幾處的譯文有些問題。
一九九四年,我出國六年第一次從德國回北京探親的時候,問老馬希望帶點什麼,他說當時翻譯用的是商務印書館的書,譯後還了回去,現在希望自己擁有一本英文本的《西方哲學史》。當時我們經濟並不富裕,因此為他帶回一本二手的西哲史。老馬一直對我說,如果以後有可能,他希望重新翻譯這本書。
老馬對於二十世紀最後二十年中國文化思想影響很大的另外兩本翻譯書是霍夫曼的《量子史話》和《理想的衝突》。後來他參與翻譯了科拉科夫斯基的《馬克思主義主潮》,也是一部重頭的思想著述。
然而,這樣一個思想人物,由於和主流社會格格不入,在這個社會中一直過著冷落的生活。他於2014728日辭世,連我都不很清楚他的生日,依稀覺得應該是1930年,而知道他相貌、看過他照片的人就更少。這樣一位歷史性的人物是不應該被忘記的。我曾經在他去世後的悼念文章,“長安從此無子期”中系統地回憶過與老馬的交往,現在我決定在我的臉書和博客,為老馬建立一個紀念性的相冊集,以紀念這位忘年交老友,告慰他在天之靈——我們這些朋友永遠不會忘記他,社會上有思想的人永遠感懷他!。(2020.4.10

附:三篇悼文鏈接:


长安从此无子期 ——悼念当代翻译大师马元德教授:(2014)https://zhongweiguang.blogspot.com/2014/08/blog-post_7.html
悼念馬元德先生:(2014)
 
馬元德,1929年4月1日—2014年7月28日,河北省邯鄲大名府人。翻譯家,早年從北大數學系因病肄業,後以譯稿為生。通德文、英文,能閱讀俄文、日文。譯作有羅素《西方哲學史》(下卷)、霍夫曼《上帝擲骰子嗎——量子物理史話》、L.J.賓克萊《理想的衝突》,柯拉科夫斯基《馬克思主義主要流派:興起、發展與崩解》等。

2020年7月22日 星期三

悼念臺灣德簡書院創辦人王鎮華先生

1.
最後一次收到先生在臉書上發來的消息是今年二月二十七號,先生告訴我,“三月一日 早上9:30 生生書院 有視訊”。此後四個月我一直忙碌自己的閱讀和寫作,所以再沒有和先生聯繫過,沒想到七月十八日從網上看到,王先生駕鶴西去,這讓我感到極度震驚,一時間甚至完全無法接受,因為我現在所做的題目實際上一直在持續二〇一一年十月認識先生,一九年四月十一號在臉書上建立直接聯繫,一周後通電話時聊過的工作。先生竟然沒有等我做完離去,這讓我的精神怎能夠不感到極度的震驚!

感謝臉書留下了二〇一九年四月十一日,我和王先生在臉書上互加了可以直接聯繫的朋友後,王先生和我在臉書私信中聊天的內容:
王先生留言的第一句說:“我應認識你?談過愛因斯坦一段話的翻譯。”
我答:“我一一年去拜訪過您。很高興現在信息能夠讓思想容易交流,不過還是遺憾,那時我曾經想過,如果在一個城市,我會到您那裡補課中學。”
王先生:“是你。天涯若毗鄰!”
我答:是啊,這句詩也可以用到思想上!關於那段翻譯,有一段很有意思變化的過程,我太太,還學文後來寫過一篇較為詳盡的文章。
談話中,王先生請我把還學文的文章發給他。就此開始繼續了我和王先生在網上的思想交流,進一步體會了超越地域,也超越中學和西學的“天涯若比鄰”感覺,進一步體會了何謂神交!對於我們共同關心、探究、獻身的問題,我認為我和王先生的交流,在文化思想上可謂有著教科書式的內容。

2.
二〇一一年十月我去臺北參加中華民國建國百年慶祝,在老友唐光華先生的介紹下我在紫藤廬做了一次題為《西西弗斯的悲劇》的講演,為此有幸認識了王先生。在離開臺北的前,再次到德簡書院拜訪了先生。不僅王先生記得,我也不會忘記那天我們談話的主要內容。

我清楚地記得,第二次見面剛坐下,王先生就笑著說,上次聽完你的講演回到家中,太太問我印象,我告訴她,看來只有十八歲。他夫人看著我也笑了。我們一下子就如幾十年的老友那樣無拘束地聊起來。
王先生因為知道我是物理專業畢業,研究並且翻譯出版過《愛因斯坦語錄》及《愛因斯坦傳》,所以特別就愛因斯坦對中國文化傳統的看法及相關的一段翻譯文字問了我的看法。
那是不久前發生在大陸出版界、涉及我曾經的碩士導師許良英先生翻譯出版的《愛因斯坦文集》的爭論。爭論圍繞的是愛因斯坦一九五三年四月二十三號給斯威冊爾(J.s.Switzer)一封有關中國文化及科技發展問題的一封信。這封信按照許良英先生七

2020年7月16日 星期四

極權主義研究中的政治宗教、世俗宗教問題(Ⅰ)

這是筆者準備寫的有關極權主義與政治宗教問題的系列文章之一,第二部分是關於弗格林的政治宗教思想,正在寫作。在第二部分殺青之前,現在全文發佈這個之一,以作為繼續討論的基礎。第一部分兩萬五千余字,目錄如下:
一.序
1.研究共產黨問題的三個階段及三個領域
2.關於第三階段的政治宗教、世俗宗教問題
3.本文構思及方法
4.本文結構
二.極權主義現象和極權主義研究
1.極權主義之路——十九世紀回顧:意識形態及族群問題的產生及發展
2.極權主義現象——二十世紀-極權主義世紀
3.極權主義現象研究——極權主義理論和政治宗教、世俗宗教問題研究
三.極權主義研究中的政治宗教、世俗宗教問題研究
1.政治宗教、世俗宗教問題的出現:二十年代末期、三十年代初期
2.擴展及形成階段:三十年代中期後
3.洛克爾關於國家、宗教與文化的探究
4.古利安關於世俗宗教問題的探索
5.世俗宗教問題在二次大戰後的展開
四.構成描述框架的概念
1.關於中文“宗教”一詞
2.關於西文Religion
3.作為學術研究及本文使用的“宗教”概念
4.宗教、基督教與近代社會產生的ideology(意識形態)
5.“宗教—基督教”所涉及的一些概念


以下正文:

一.序
1.研究共產黨問題的三個階段及三個領域
2.關於第三階段的政治宗教、世俗宗教問題
3.本文構思及方法
4.本文結構

1.研究共產黨問題的三個階段及三個領域:
這篇文章是我五十年前——一九六九年反叛出共產黨社會,開始研究共產黨問題,九〇年進

2020年7月14日 星期二

老杜給我的人生感悟

在連續背誦了三十多首老杜的七律之後,近日決定把唐詩三百首中老杜的十首五言律詩不曾背誦的全部背誦下來。這讓我再次深感,老杜怎麼生的,出口就是神句!他自謂“下筆如有神”不是大話,真是一點都不誇張。

我應該說是讀過幾百首老杜,能夠背誦的老杜的詩也有近百首,可是越讀越感到,離必須讀、必須知道的老杜還是差遠了。由此更覺我輩是被耽誤了的一代人。
進一步細想,我也驚嚇出了一身汗:幸虧年輕時沒有進入詩歌領域,以詩人自居。因為人人都有詩情,年輕時稍不留意就會滑入這個領域。
貿然寫詩,且自以為是,再被人稱為詩人——那真真的是白紙黑字地留給人家嘲笑你!永遠無法擺脫的自己嘲弄自己!
為此,近日對一生道路的認識竟然也有了改變。
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後悔進了西學人文,認為當初自己若進入物理或中學,會能夠比如今做出更多的事情。現在有了這個經歷轉而認為:幸虧我進入的是這個西學哲學及文化思想研究,雖然做的膚淺,可因為前人竟然沒幾個人是真的進來耕耘的,這一領域在中國幾可稱為荒漠,做不好,只要認真做也不至於走到愚昧地自以為大,自己嘲諷自己的地步。說句玩笑話,做不好,只要認真老實,不僅不至於讓天上的老杜嘲笑我的無知,而且可以告訴老杜一點新的信息。
老杜真的是太厲害了,他讓我感到,說當代詩人、從事文學的人,幾乎都是跳樑小丑,毫不為過。因為無論就對文學史、文字的了解及修養,還是就那些人自己的創作,和前人對比,都慘不忍睹!
所以在這樣一個時代,如此氣氛中,我一輩子下來,沒成跳樑小丑,堪稱幸運!
不認真地背誦和閱讀如此多的杜詩及蘇軾詩文,還真沒有這個感覺。
和前輩比,這代人要達到起點都是談何容易!
沒道理的妄自尊大、自欺欺人恣縱氾濫!可老杜說,“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至多是自己過過癮,留個笑柄而已。

2020.7.14

2020年7月9日 星期四

看新艷秋先生八十春閨夢錄像雜感



新艷秋先生的弟子鐘榮說:她年輕的時候跟新艷秋先生學戲,但是很多東西並不理解,其中之一就是水袖,新先生的水袖和一般梅派的不一樣,是向後甩,有著非常獨到的美感。新先生以後腿為主,前腿為輔,非常講究在臺上的裙型,不能夠直直地立在那裡,要求在臺上的每個位置、每個角度都能夠讓觀眾感到美感,乃至悲戚哭泣。所以新先生強調不能露齒、露手、露腳,包括大喜大悲都不可齜牙咧嘴,可如今臺上的演員,哪個心裡有這些美的感覺。
看八九年,八十歲的新先生的春閨夢,其演唱的韻味兒,雖然氣力及感染力不及年輕時,但是核心的神韻卻沒有絲毫的減損,她的身段及“做”雖然已經大大地簡化,但是就憑她的水袖,簡單的舞台造型竟然就能夠把“一霎時頓覺得身軀寒冷”(36分鐘處開始)那一幕撐得滿滿的,沒有任何缺憾感!
八十歲的新艷秋,單憑那水袖的功夫,居然造就的舞台畫面,讓你覺得滿臺就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畫。讓你感到歎為觀止!
還不僅如此,這個錄像讓我深切地感到,一個八十歲的旦角演員,一台一小時的戲,能夠讓你覺得山陰路上應接不暇,讓你不得喘息地感到,美不勝收,這是人間奇跡、藝術的奇跡,也是民國間歷史的奇跡!
單憑這點,你就要對中國的文化傳統、對歷史景仰!立即對一九四九年後的那個社會鄙視!對任何繼承產生不了新的新艷秋,扼殺了文化及藝術,扼殺了傳統的華人社會鄙視!
如果你還有藝術的基本感覺,對比新艷秋的藝術及人生,你就一定會提出疑問:這一百年,在文化上、人性上、我們這代人究竟有多少東西遭到毀滅?我們活了一輩子,真正的生命內容又實實實在在地被踐踏了多少、失去了多少?!
因為我們享受著進步的技術及物質條件、更容易獲得的優越的信息及知識,可我們竟然和新艷秋那代人的藝術及文化造詣無法比!
我們雖然活了七八十年,我們本來應該擁有的更多的,至少是和新艷秋一代相同的生命內容及創造力,可這對比讓我們立即感到,我們應該及可能感知到享受到的生活,遠遠地沒有徹底地享受到、及展現出來。這讓有感覺的人如何能甘心如此地繼續活著!
朝聞道,夕死可矣!聞道而能不自欺欺人、如此而生,亦是一幸!

2020.7.9

2020年7月7日 星期二

龍鳳呈祥 (全)1970台視錄影 周正榮 胡少安 哈元章 徐露 劉玉麟 孫元坡



早上讀書前看到這個上傳,為不打亂生活節奏,先聽了胡先生的“勸千歲”。這個版本的音像都乾淨,完全展開了胡先生的魅力——酣暢圓潤,珠璣咳唾,一片錦繡畫圖,讓人拍案叫絕!
胡先生渾身是戲,看不到現場,演員融合到劇場戲迷的氣氛中是一遺憾,因為那其實不僅是欣賞京劇,而且觀眾和演員的“唱和互動”自身就是傳統京劇的一部分,是西方歌劇沒有的。這對胡先生尤其如此,這方面他有非凡的能力。
細細琢磨此錄像,喬玄唱說時,台上台下掀起、烘托的氣氛,無法現場親臨參與,更感此缺憾。
三言兩語,急切推薦,天下共賞!

2020年7月3日 星期五

周正榮 馬鞍山(全)


前輩京劇藝術家留下的、讓晚輩感到生而有幸的珍本!
可謂當代京劇錄像中的《蘭亭集序》、《祭侄帖》!
世間再不可能有如此完滿的詮釋了!
周先生,包括他單薄的嗓音都因此劇而成為天地間讓人回味無窮的獨一味!
楊傳英先生的鍾元普亦可謂天造地設、珠聯璧合。
人間絕無可能再得這樣的珍本了!
大千世界、人來人往,竟然可能不會有人能再唱出這絕版神韻了!想來讓人唏噓!
想來周先生,如此在人間走了一遭,付出努力,在千古星空留下永遠不去的餘音,叫我怎能不五體投地!

2020年6月27日 星期六

黃川粉——五四導致的蛻化變異

21世紀最荒誕的圖畫
起自五百年前的文藝復興,導致思想解放、啟蒙運動,導致政教分離的政治社會變化。它當然也會同時導致對它的反動。
五百年來,各種返回中世紀的努力一天也沒有中止過,尤其是在歐洲及其後人所在之處。發生在二百年前的羅馬化運動,Romantik,即是作為對於啟蒙運動、政教分離帶來的社會變化的反動的產物。
最近二百年來這一返回中世紀的羅馬化的反動,在文化思想上和政治上從沒中止過,且越演越烈。共產黨法西斯和納粹就是這一羅馬化運動的一種極端化的政治及社會結果。
作為近代化結果而產生的美國,當然不會對此免疫。今天在美國川普掀起的這個浪潮,這種白人至上、基督教至上,宗教及族群問題重新返回社會及政治的傾向,是一種非常典型的對於五百年前發生於歐洲的近代化潮流的反動。
正因此,對中世紀的反思,從蒙昧的幼年狀態、昏睡中醒過來的過程,一直在歐洲人及人類中繼續。人們清醒地看到,啟蒙和反啟蒙的對抗依然在繼續,並且對人類來說依然有著根本性的意義——不進則退。
在這個意義上,黃川粉們最愚蠢、全面地顯現了反啟蒙運動中的一切特點,甚至荒誕到不惜辱罵自己及自己的祖宗。
它包括幾乎可說是可笑地推崇休謨、康德們一直努力擺脫的神學教條思想方法,吹捧已經被徹底拋棄的政教合一,鼓吹已經回到個人的宗教信仰再次社會化、政治化,以及狂熱地擁護反多元存在的一黨、一群、一種思想、一種文化的獨大。
為此,黃川粉典型地顯現了作為“羅馬化運動”——Romantik,而不是啟蒙運動——enlighten的“結果”的“五四新文化運動”,百年來在中國文化及社會中帶來的物種退化!
——北京人話,黃鼠狼下耗子,一窩不如一窩!

2020.6.27

2020年6月19日 星期五

新文預告:“五四文化傳承中的“散裝標籤”及“余英時先生悖謬”問題——對話余英時先生”

繼去年關於五四百年紀念的討論,本週我已經完成“五四文化傳承中的“散裝標籤”及“余英時先生悖謬”問題——對話余英時先生”一文,全文近一萬五千字。正在考慮如何發表,敬請對思想問題有興趣網友關注,有好的建議的朋友亦請和我聯繫。內容概述如下:

本文以對話余英時先生為題,即以探討余英時先生的方法、知識、知識框架及思想為線索,對五四以來文化傾向及文化傳承進行了質疑。
作者認為,繼承所謂五四傳承的學者治的是西學,因此他們首先必須對自己的理論及概念在西學中的研究狀態有充分的了解,可惜不是如此,他們只是把概念當作標籤來使用。
其次涉及內容,即知識和理論,余英時先生推崇的庫恩理論告訴我們文化不可比,不可通約。因此這使得這些五四傳承者陷入悖謬境地——如果形而上學前提改變了,那進行的就是文化革命,而不是文化發展;如果談論文化發展,那麼可以說五四繼承者和中國文化沒有關係,因為他們是西學的一支,並且是很糟糕的一支。
文章認為,洪謙先生對於馮友蘭新理學的批評性分析可謂西學之中國問題的典範;而陳寅恪、錢穆和鄧之誠先生對中學的認識及治學可謂中學的典範。
全文目錄如下:
一.五四百年紀念及對話問題的提出
二.方法問題對話——“散裝標籤”與“桶裝標籤”
三.知識問題辨析及庫恩理論帶來的陷阱
3-1.知識問題辨析——知識框架與知識厚度
3-2.知識問題辨析——沒有一個統一連續平面的西方,只有不同範疇及規範的知識系統
3-3.知識及知識論外延的問題
四.余英時先生與中學——知識與文化問題以及“余英時先生悖謬”
4-1.“余英時先生悖謬”
4-2.規範問題的對話及余英時先生悖謬
五.余英時先生與中國文化問題的關係
2020.6.19 德國·埃森)

2020年6月16日 星期二

孟煌和他的畫作《板橋水庫》


當代中文不僅有知識精英一說,而且還有百年來西來的知識分子是社會的良心一說。但是在我思想日趨成熟後發現——這都是需要質疑的。
就五四後的中國的事實是,某類知識分子是在社會存在中品質、操行乃至作品都是最壞的一批人;就最近三十年的事實是,大部分大陸的詩人、藝術家及所謂知識精英,繼承了這部分知識人的傳統,不僅沒有操守而且教養及作品也如江河日下,極為粗製濫造,經不住思索探究。他們在知識和社會中的存在和為生,一是靠依附壟斷了權力的權勢,以及社會的封閉性、不流動性;二是靠矇騙隔了一層文化、不了解、不懂得中文世界情況的西人的拉扯,出口轉內銷的反向影響。
但是孟煌及其畫作,卻不屬於這個群體、這一範疇。他認真地以自己的感覺、自己認同的良知,用自己的畫筆及顏料呈現這個世界,呈現他的經歷及感覺和思維。他的畫,我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將會越來越呈現出他不同於同代人的重量及高度。
這幅他為了紀念1975年造成三十万人受难的油畫作品作品《板橋水庫》,将近18米长,3.5米高。在我看來,無論其構思,還是用色、線條,還是作品所呈現的氣氛和厚度,都決定了它一定是一幅在當代佔有重要地位的作品,一定會成為一幅談當代藝術無法繞過的作品。
今年八月是河南板橋水庫災難四十五週年,板橋水庫造成幾十萬人死亡,上百萬人無家可歸。可這樣一個發生在四十五年前的災難,竟然被共產黨政府在當時封鎖得嚴嚴實實,甚至至今人們得到依然是官方所指定的、允許出現的數字。
我不相信人的命就那麼不是命。那幾十萬冤死在水下的鬼魂,他們沒有家人親友的吊祭;我擔心這樣的事情在大陸各地、尤其是在三峽等地,在我親友居住的地方隨時會再次發生。藝術家之所以付出那麼大的心血繪製如此巨幅的油畫,也是為了痛悼歷史、警示世人。為此,在夏日來臨、水旱疾疫再次嚴重地威脅人世的時候,我把這幅十八米長的作品分四段掃描複製出來,並且貼在網上,布奠星空。
儘管掃描的照片無法詮釋出作者貫注于作品的感情和氣韻,但是我相信,單憑直感,人們就可以想象到畫家為了這幅作品所付出的精神和體力、物力。為此,我希望有朝一日,這幅畫能夠在世界各地展覽,讓人們能直接從中參透人生、人世!
2020.6.16

2020年6月3日 星期三

茲事體大——近期涉及王康文化思想問題評述薈萃


按:我在谷歌搜索中無意中看到,徐水良先生費心把我的幾個貼收集在一起,發在了《獨立評論》上,首先要感謝水良先生,其次因為上那個網站的人不多,既然集了起來,為了供更多的人方便地參考,我把它轉到我的博客。
為了讓閱讀者有進一步思索空間,在此特別告訴讀者,我涉及到這個問題的除了這幾則短評外,還有兩篇文字也是針對於此有感而發:一篇是“沒有文化傳統的人,是極為可憐的人!”,它發表於五月十六號,另一篇是“弗格林研究中的俄羅斯文化歷史問題——談來自俄羅斯問題的廣義及狹義啟示”,它發表於六月一號。現在為大家方便,也作為附錄附在後邊。

我和五月二十八號辭世的王康先生並不認識,我的這些帖討論的是我這一代人的文化思想問題,歷史問題;我有感和悲哀的是我這一代人,甚至尤其是我自己,所以我用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我總是在問我自己:我誠惶誠恐地,努力地活了幾近一生,究竟活了些什麼?是否“侮食自矜,曲学阿世”(引自陳寅恪先生語),甚至欺世盜名。
我這一代人在精神思想和知識上的教訓究竟是什麼?讓我內心感到撕裂的是,由於我這一代人的問題,不良,這些年惡濁更是瀰漫,所有我那一代人的問題及傾向不僅平移到下一代人中,甚至還在擴大。為此深感——茲事體大!
茲事體大!因為這些問題竟然不僅牽扯到對於“國士”、“民族脊梁”、“時代的靈魂”等的具體內容的理解,而且已經涉及到後人對這些提法的定義性的理解問題了。“國士”、“民族脊梁”、“中國的良心”、“時代的靈魂”、“布衣學者”、“民間思想家”……這祖宗傳下來的語言指謂變味了、變質了、變性了!這中文還能夠無誤地使用嗎?這寄寓文字的文化的承傳難道不會徹底地成為濫傳了嗎?這難道不是自然孳生的真理部的孽種——徹底地繼承了、繼續了真理部的“新話”改造工程?
這真的又是我這一代人起自文化大革命時的對於文化的褻瀆的繼續的明證。我實在是不願意我這一代人一輩子的工作,永遠只是褻瀆嚴肅正經的傳統文化——除了破壞就是敗壞。
茲事體大,這問題非常嚴重,所以才覺得必須提出來。——2020.6.3 維光按


徐水良:仲維光先生有关王康的几则评论,供参考 2020-05-29 09:09:40

仲維光@ar2652006328
知識分子反共不僅是因為政治,而更因為共黨制度影響了生活方式、求知方式,精神和自由創造的可能。一個人如果不接受共黨而沒有感到自己的知識框架及知識需要改變,沒有對自己過去的知識氣味感到厭惡,一直在那裡大話連篇地啟蒙別人,那這個人不可救藥!
從紅衛兵到川衛兵,基督教衛兵,都依然是紅衛兵!

仲維光@ar2652006328
王康可謂是紅衛兵一代的代表性人物。他一生的心態、語言、思維方式及知識框架,甚至“人生的努力及經歷”,都停留在紅衛兵年代。
他沒有在67年獲得紅衛兵的聲名,卻終於在90年代中期後得以補課,在21世紀融進60年代末期流向社會、青春期的紅衛兵群體,從此停留在那個階段並且在這種氣氛中辭世。令人唏噓

仲維光@ar2652006328
的確如此!一方面如日中天,如習、王,一方面正在離去,如王康、陳子明!但社會還在受紅衛兵一代的折騰。
我關心的是知識,可以去看看,習近平的曬書單,陳子明的曬書單,王康的曬俄羅斯等各類大話,都是一個路子的狗屁不通的大話!
一個具有悠久歷史,13億人的中華文化,讓如此爛的東西橫行,是時代的恥辱!

仲維光@ar2652006328
這留言讓人哭笑不得!
我說的是:知識分子1.要讓人知道他是無知的,2.不是社會的良心,是職業中的一種,3.知識分子的對手是知識分子,4.可能有一批人是最壞的人。
那種把知識分子作為良心的提法是基督教世俗化提法——知識分子作為教士的替代物出現在社會中。中國傳統文人的標誌是承擔,先天下之憂而憂。

仲維光
@ar2652006328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王康和我一代,他的知識框架及作為是典型的真理部後代,不過沒有機緣到黨內。這類人不少,搞了一輩子文化革命,辭世依然缺少知識!荒腔走板地亂彈琴一生,在鬧劇中離去!
我這一代,紅衛兵一代是被共黨從精神到肉體徹底蹂躪了的一代!竟致死不知,叫我怎能不感悟自傷、欲哭無淚!

附錄1:沒有文化傳統的人,是極為可憐的人!(發表於2020.5.16
—仲維光—

2020年6月1日 星期一

弗格林研究中的俄羅斯文化歷史問題 ——談來自俄羅斯問題的廣義及狹義啟示

世界上第一個極權主義國家,共產黨國家出在俄國,而這就讓任何稍微有思想的人在談到、更不要說吹捧俄國文化的時候都要謹慎且心有所疑。
究竟極權主義共產黨的出現和俄國文化有什麼關係?俄國共產黨政權的出現說明了什麼?這些問題我想對於任何不是共產黨的人來說不是問題。因為它甚至從一九一七年布爾什維克的蘇維埃共和國一建立,就被提出來,這包括當時的共產黨陣營的考茨基、伯恩施坦等人。它被思想界可謂整整討論了一百年。
最近,筆者在研究弗格林的政治化宗教問題的時候,又再次從弗格林研究的方向接觸到這個問題。鑒於在中文界的“某類”人對於俄國文化的提法極為荒腔走板,所以在此先把我關於弗格林問題介紹文章中所涉及到的這方面內容介紹出來。

弗格林明確地認為,人道主義(Humanismus)、啟蒙主義(Aufklaerung)和現代化(Moderne)是產生現代極權主義意識形態及國家的基礎,是歐洲歷史所獨特具有的標誌性的節點。因為人道主義導致的是人的無限膨脹,並且取代了上帝的位置,啟蒙主義導致人“以人的思想產生的意識形態取代了神的啟示、超越塵世的超越真理”,而現代化則試圖以塵世的事物取代人對於救贖、超越世界的終極存在的追求。這三個因素導致了二十世紀人類中的一部分人,以階級、種族及國家等代替了神及神聖,把人作為工具的黨團及國家的產生,即共產黨、法西斯和納粹集團的誕生。這三個集團犯下了巨大的罪行,為這個世界帶來前所未有的戰爭、階級、種族屠殺、環境破壞等災難。
為此,弗格林明確地認為,共產黨、法西斯和納粹國家社會主義的誕生搖籃是西方的歐洲。
由於這三個犯罪集團,最先產生、勢力最大並且影響最持久的是俄國共產黨,那麼弗格林的這個看法對於俄國是否也適用,很自然地就成為弗格林的研究者們的重要課題。這個問題就是:如何看待俄國,俄國是否屬於歐洲的一部分?為什麼極權主義最開始的突破,成為現實是在俄國發生的?
但是這個對於西方,或者說一般社會的研究者來說的問題,對於中國的某類所謂知識人來說卻不是如此,在解答上面的問題前,它面臨的是另外性質的三個問題:
第一,這類所謂知識人不認為共產黨的搖籃是西方歐洲,尤其是“共產黨是基督教文化的獨特產物”這個結論。馬列主義教科書教導的一元史觀使得他們徹底地反對傳統的思想,永遠把共產黨問題完全歸結於所謂中國的封建專制傳統。

2020年5月30日 星期六

再談胡少安、周正榮先生錄像的意義


有臺灣好友看了我對胡少安先生的推崇,留言問我:
我小時看了很多胡少安的戲,電視台經常播。維光兄可留意他唱的時候有個表情特色,就是杏眼圓睜,把眼睛張得很大。有些觀眾不喜歡。
由於這個問題不僅涉及對於京劇的理解,而且涉及到兩岸文化的區別,對這四十年京劇走向的理解,乃至社會歷史問題,為此我認真得多回答了幾句。我希望就此展開的內容,不僅涉及大陸和臺灣,中華民國和共產黨中國的文化區別,而且涉及中西文化不同。一個文化人、知識分子如果感覺不到這種區別,那是不應該的。

我由於父親喜好京劇,所以我從小跟著看了很多戲。馬連良五十年代、六十年代的戲幾乎都看過。我當然聽不懂、看熱鬧。可是他的影響、神態印在了心裡,他的眼神和身段獨具神韻。為此我在看張學津為馬連良配像的時候非常、非常不習慣張學津的“眼”的戲。可說實在的,和其他年輕一代的大陸京劇演員比,張學津的眼神堪稱是和他們不可同日而語,是另外一個層次的。但是卻沒有馬連良的“文”、“雅”,書卷氣。
那眼神是修養而來的,是功夫,也是人的氣韻!
張學津讓樣板戲毀了,從骨子里,包括眼神——很有些油滑、革命帶來的煙火氣。張學津是一個讓人欲哭無淚的例子,一個很有才能的人,他嗓子的資本、家學都非常好,但是後天讓時代和社會毀了。一輩子的成就無法和胡少安、周正榮等前輩比。
再說胡少安的眼神。看了那些音配像,好在文革前大陸還有一兩部有馬連良主演的京劇電影,為了驗證我幼時的印象,我特意去看了多次,驗證了我的感覺不錯,為此我對那些音配像更加厭惡。而就在此時,看到周正榮和胡少安先生的錄像。我是五體投地!
兩位先生的錄像讓我深感,這兩位先生的唱念做打,到八十年代,已經可以和四大鬚生媲美!
由於喜歡李少春的《借東風》,我在YouTube上看了他兒子李寶春給他的配像,他兒子在臺灣。由於覺得不盡人意,而YouTube上恰好也有胡少安先生和周先生的借東風,為此我仔細對比了胡少安和周正榮先生的,李寶春的台步和眼神——差出幾里地。如此給他父親配像,應該羞愧才是!
京劇非常講究眼的功力,在京劇里,白眼球和黑眼球的運動配合臉上的勾彩,是一個很重要的表達方法。而京劇是寫意的,如齊如山先生強調的,凡是話劇和電影里的表演手法,在京劇中都要不得。所以京劇中的演員的“眼”,如台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馬鞭,必須表達無數內容。如此,你就知道眼睛運動的重要,而那運動難的是,不僅動而且要有氣韻,沒有相當的修養及努力,根本不可能練就出在台上能夠統御台下每一個角落的眼力、眼神。據說梅蘭芳為了練眼神曾經特意養鴿子,天天緊盯天空鴿子飛翔。
回到胡先生的眼神,這些對比讓我感到,就憑胡先生、周先生那兩隻眼,就讓大陸花費幾百萬元的“音配像”工程變成鬧劇,因為它讓懂戲的人一眼看到粗俗不堪、褻瀆京劇!李瑞環是不知還是不懂京劇是“唱念做打”,那“做打”是藝術家滲透在整個京劇中的一半內容。用一半假貨,劣質油來炒菜,不是明白地公然欺騙糊弄嗎?
花幾百萬讓外行來看熱鬧,讓內行來看如何輕薄前輩及京劇,讓公眾來看自己並不是很懂京劇,真真的笑煞人也!
自然,這也讓人看到臺灣文化的雋永及魅力!可惜今天臺灣社會,對得起周先生、胡先生等前輩努力及貢獻遺產的人越來越少!

2020.5.30

2020年5月28日 星期四

胭脂寶褶 胡少安 周金福 萬興民



胡少安先生的功力不得了,唱什麼什麼好!

以前總以為馬連良先生的圓潤、飄逸,尤其是中年後獨特的聲韻,讓後人很難學他,也很難再唱好他唱的戲。他的徒弟們,恰好都證明了這點,只有言少朋除外。(王和霖的沒聽過)。後來金福田先生讓我知道,老老實實地學,是能夠得其神韻的。再後來李少春的借東風則讓我進一步感到,功力到的人不宗馬連良先生,同樣的劇目及唱段也還是還是能夠抵擋住馬先生的魅力。果然周正榮先生的借東風一樣精彩。
大約與此同時,又聽了胡少安先生的十老安劉、借東風、趙氏孤兒……而這讓我進一步明白,功力到了的人學馬是如何學的!那嗓音和馬先生如此不同,他竟然能夠讓你細聽,處處發現有馬連良的痕跡,讓你聽了不知身在何處,卻分明又是沒有離開馬派。
可這就讓我對大陸的馬派諸弟子們就更不敢恭維了,我的感覺已經從開始覺得他們學的太差,發展到覺得,若說他們是馬派弟子、傳人,簡直是對馬連良先生的侮辱。
這問題出在哪裡,非常非常值得研究。在我看,答案要到齊如山先生那裡去找,要到基本的審美口味,以及對於時代和社會、文化與傳統京劇的關係中去找。
而這就更讓我感到,這劇《胭脂寶褶》不僅聽來過癮,而且極為珍貴!胡先生的戲不只經得起推敲、細聽,並且經得起研究!在這個意義上,胡先生和周先生這幾十劇錄像在文化史、京劇史中意義太巨大了。怎麼高估都不過分!

2020年5月21日 星期四

胡少安 失空斬(全本)


這劇讓胡先生唱絕了!就是和四大鬚生放在一起,也難分伯仲,甚至能更顯胡先生獨到的高妙之處!

至於胡先生和李和曾先生,在對於京劇及高派的理解上,不是一個等級的,他們詮釋出來的京劇、高派也根本是兩個味兒。
胡先生唱的是京劇。他讓你覺得覺得極為平穩、灑脫、圓融,沒有任何扯著嗓子叫的感覺。李和曾唱的是“高”派,或者說派高,它成了只有高亢,且棱角分明,完全沒了京劇固有的,譚派固有的厚度及飄灑,更沒了京劇的書卷氣。
這裡要強調的是,凡是把京劇唱腔唱成見棱見角,鋒芒畢露的,無論生旦淨末丑都背離了傳統京劇的神髓。京劇和中國書法一樣,是同一個傳統源流而下的產物——藏鋒、圓潤、傳統中國人的文化氣息,一定是它的基本特色。
沒了這些特色,就可謂對京劇已經實行了革命,革命了的京劇,就一定沒有了、也不再是傳統京劇了。我們說的味兒不同,說的其實就是這一變化。

樓主傳上來的這一組胡先生的錄像,可謂是YouTube上的京劇“故宮”,劇劇神品,讓人應接不暇!

拜謝!拜謝!

2020年5月19日 星期二

現代社會及國家的悖謬——兼談共產黨為何沒有滅亡

源於基督教社會的現代國家及社會結構是一個怪胎!
因為這個現代社會所繼承的國家及社會結構,是建立在曾經占絕對統治地位的基督教及其思想基礎上的國家及社會結構,準確說它是教會式的的結構,因此這個教會國家形成的國家及社會結構,是可以感覺得到且看得見的等級制,國家對於社會及個人的關係是嚴密的控制及管理,國家機器的存在則是依賴對個人的控制及索取——收稅而存在,為此國家理所當然地如曾經的教會國家那樣,應該也必須對個人負責,維持信徒、各個群體及個人的生存。而這就造成了政教分離後,已經建立在非宗教基礎上的世俗國家,卻因為擁有教會結構的形式及其機制,而不得不面對的社會問題及悖謬。

第一,這個世俗國家如果真的是基於自由及個人必須各自承擔自己的責任,國家不承擔過去教會的義務,那麼剩下來的就變成國家只有索取於民的功能了。此外由於社會結構依然在政治上把民牢牢地捆綁在社會的聯繫中,用稅收等在經濟上牢牢地把個人連接在國家制度上,如此,民的生存及經濟發展,民的私有制、居住權、遷徙權都自然會面臨眾多的問題、無法自主并進而產生混亂。這使得個人在任何一個國家及社會帶來的災難面前,都無法自己承擔。所以如果一些所謂自由主義的國家,運用了這個國家及社會的機器卻不去負責任,不去付出於民,以及積極地管理調節,那麼因為它建立在民主選舉的基礎上,到一定程度就一定不可避免地會有越來越多的左傾的,要求社會及國家對個人承擔更多義務的人及團體出來,就會有要求所謂社會主義的傾向,以及應運而生的利用這些訴求,要求獲取權力的群體及個人。

2020年5月17日 星期日

就對韓國瑜及臺灣大選問題的看法再答網友

有人在我有關大陸文化大革命及現狀的文章後再次問我,為何支持韓國瑜,對選敗的韓國瑜如何看,對臺灣大選的結果如何看。為此作答如下:

1.臺灣民進黨帶來的文化,最典型的如大港開唱,簡直和大陸紅衛兵文化如出一轍。所以認真地對民進黨和共產黨的各自源頭以及其後的發展做一對比研究,可謂是一個十分有價值的政治學、社會學,乃至思想文化問題的研究題目。
我之所以支持韓粉及韓國瑜也正是因為感到:一月十一號的臺灣選舉是“文化”與“政治”的對抗,是“傳統文化”還是“政治化、意識形態化,黨國化”的對抗。不幸,一如五四後在很多國家及社會曾經發生過的,臺灣選擇的是意識形態和政治。
這我當然理解,因為一個巨大的威脅在對岸,意識形態對意識形態,專制對專制,要比軟性的文化及自由對抗對岸更讓一些民眾放心。但是黨國機器的操控,媒體及媒體人的惡質,卻是讓人擔心。它已經為臺灣的未來投下巨大的陰影及變數。

2.對於有人在此問到我對韓國瑜修養及教養的看法,他是不是個草包。我認為,時過兩年,還提出這樣的問題,不是別有用心,就是鬼迷心竅。
看看韓國瑜及韓粉們在競選中的言行,對人的尊重,看看其所謂敗選後的氣度,如果這不是文化教養,難道“大港開唱”乃至“博鰲”是有文化?
在我來看,韓國瑜有才能和才氣,但是是個草莽英雄,這不是他的原因,而是因為臺灣的大學及社會的文化空氣所致。有教養的人,有研究能力的人在一個越來越意識形態化的社會是無法發揮更大影響的。而正是這樣性質的一個環境,導致韓國瑜的知識框架是建立在一種極為平庸的知識基礎上。他的談吐用字基本上都是一般性的通俗文化。正是由於他是在缺乏良師益友的環境中長大的,所以才竟然會有到大陸大學去進修的想法,才會成為今天的草莽英雄。
然而,韓國瑜對於大陸問題的把握,我是從頭到尾地密切注意了的。因為我不是為了黨同伐異而支持他,所以我始終注意他是否會在根本性的地方出問題,而不要讓我自己蒙蔽自己。但是他“居然”一切拿捏得“恰到好處”——為此我鄭重地告訴問我的網友:
這就是“才能”所致!
沒才能的人靠陰謀,靠權勢、財勢,靠造謠和放肆!
有才能的人靠自己的認知和品質!
人生在世,並非只以一時勝敗論英雄!

3.在此我也要對於所謂大陸異議人士幾乎一邊倒地支持民進黨,談點看法:
我不但很不以為然!而且感到羞恥!!
對於這方面,除了以前我曾經說過的,我認為臺灣自己內部的對抗的性質是黨國化、意識形態化,還是繼續多元的民主化——我絕對不支持黨國化外,我還進一步認為,並且要強調:
任何想要把臺灣的存在及民眾當作“反共橋頭堡”,“反共刺刀”的做法,都是居心不良!我認為,直接暴露在共產黨炮口下的地區,最好的政治政策是讓共產黨炮口指向遠方。
至於異議人士,我必須要說,有權利要求自己直接對抗共產黨,絕對沒有權利把別的人推到第一線,更不能夠到直接在共產黨炮口下的人那裡去謀利。
不幸的是,異議人士們大都是利用臺灣的島內政治,到臺灣來謀利。

我可以說這話而問心無愧,因為“反共是做人的底線”是我提出的,並且我從一九六九年,覺悟並且反叛出共產黨社會開始,一生沒有說過共產黨一句好話。那些到臺灣謀利的所謂異議人士,沒有資格跟我談這個問題!

2020.5.17

就當代極權主義問題及我的研究簡答網友

五月十六號,我就一九六六年的中國共產黨的五一六通知發表了一點想法,其中主要談到反文化傳統、反智的來源及五十多年後的荒誕現狀,特別提出“沒有文化傳統的人,是極為可憐的人”!
果不其然,一位對此有看法的網友一連留了兩個帶有繼續反傳統、依然有文化革命傾向的帖,其中主要看法如下:
“紅色極權能在中國土地上扎根背後沒有文化土壤?那為什麼紅色極權在其誕生的文化土壤卻沒法扎根?……”

對此,我雖然做了回答,告訴他,他問的所有這些問題,在我關於極權主義問題的探究中都已經論述過,如果不去看,或者看不進去,那我就沒辦法了。儘管如此,我也借這個機會再次簡略地描述了我的思想及探究的經歷及工作。

我常說,我的思想歷程,我關於極權主義探究的歷程,幾乎可說是教科書式的,線條非常清楚,問題也非常明確,不僅典型而且具有普遍的意義。因為我以降的幾代人是極權主義社會文化的產物,而我作為一個高中生,在很短的時間——兩三年就從極權主義社會中徹底地反叛出來,這說明反叛不難,不需要多麼高深的文化思想,只需要基本的清楚一致的質疑能力和良知。而這就驗證了阿隆那句話。一個不能夠走出來的人,堅持與此的人,不是智力有問題,就是道德有問題——沒有二者都沒問題的。

但是,與這個反叛時間成為對比的是重新塑造自己的方法、語言、知識框架,尤其是知識素養,我卻花了幾乎二十年。為了徹底抹掉極權主義社會加給我的顏色和背景,我自學及在大學研究所學習了數學、外語、理論物理,重新背誦了幾百首詩詞散文,以及閱讀了大量的哲學、文學、歷史,乃至音樂、繪畫,來重新塑造自己。所以我的方法和語言都有著清楚的經驗主義——啟蒙思想家的特色。這就是有些網友不習慣於我的語言風格的原因,因為一位自由主義學者要求的是語言清晰、明確,概念及語言言之有物,不能夠有昏話,如剝洋蔥,層層分明,針針見血。自然他可以不選具體對撞的方向,而更多地偏於抽象或泛泛敘述解析,但是當代,即便對撞,非常具體地言之鑿鑿地解析,還是不能夠讓《一九八四》中所說的真理部文化——黨文化有所震動。所以為了事半功倍,我還是採取對撞、直接、具體、客觀的